夜幕降临,城门将闭。

  “连夜封锁南新镇!”

  谢晏及皇城司察子先行赶往南新镇。

  沈不虞则入宫去请官家手谕,他要借调一支禁军,封锁镇子需要更多人手,皇城司那点亲从远远不够。

  南新镇作为行在地区集镇,位置虽相对偏僻,但此时正值返乡祭祖时期,外来人员激增,保守估计,镇上人员超过六千。

  希望能在周家郎店找到楚南溪,否则......

  “否则,我会让你周长寿的生意在临安府消失!”谢晏将手中出入簿狠狠摔在桌面上。

  标明“委托人楚二郎”的委托物已被人取走。

  更该死的是,这笔并非正式交易,只写了委托人以及该笔委托所收费用,委托了什么、何人领取,根本没有记录。

  周家郎店主人周长寿并不慌张,他陪笑道:

  “谢相公,也是偏偏遇着偏偏,郎店往来客商确实都要登记官府公凭、出示契约交引,可这二天人实在太多,伙计偏偏漏了这单,没有任何凭据,你说我们接的委托物是人,小可不敢认......”

  私下买卖良民叫“掠卖”,掠卖犯法,更何况被掠卖的还是两位贵族。

  周长寿心中暗暗叫苦,郎店以前没少干这种“匿卖”,有钱收就行,他管人家交易的是活人还是死物。

  只是这次倒霉,竟然撞上了相公夫人。

  好在无凭无据,他绝不会轻易认下掠卖帮凶的罪名。他有后台,只要死不松口,官府拿他也没办法。

  周长寿向伙计递了个眼色,伙计心领神会。

  这位周长寿“臭”名远扬。

  他靠做临安府收夜香生意起家,免费收来的夜香,送到郊外肥场沤成肥,再把肥料卖给农户。

  自前朝起,朝廷便将农户私自沤肥定为违法行为,作物要施肥,就必须从周家购买,而周家能给官府增加税收。

  靠这垄断生意,周长寿赚得盆满钵满。

  如今,除了经营肥场,临安几个镇上都有他开的“周家郎店”,专做入京行脚商人生意,临安府尹赵世策的小舅子负责其中一家。

  赵府尹便是周长寿为自己找的靠山之一。

  沈不虞明明有权从临安府衙调人,他却舍近求远,入宫求官家手谕调用禁军,正是这个原因。

  一队禁军很快到了南新镇,禁军先封锁进出镇子的出入口,再和皇城司亲从一起,沿街巷挨家挨户搜查。

  禁军领头的依然是老熟人,御前司都指挥使杨林。

  “谢相公,”杨指挥使朝谢晏抱拳道,“内外城门都已得令,严查进出车辆,只要谢夫人与楚公子还在城内,必不会令其出得临安城。”

  临安府还有道外城墙,只不过临安为行在,大多数南渡官员都认为是暂居于此,外城城墙甚至都没用砖石砌。

  夯土墙段怕雨、竹木墙段又怕火,就这么囫囵拦拦守法良民。

  谢晏独自走在南新镇街道中间,街道两旁是火把、是官兵、是乒乒乓乓的喧嚣声。

  他在嘈杂声中仔细寻找那熟悉的感应。

  哪怕是惊慌、害怕、厌恶、嘲讽,什么都可以,只求能感应到她......

  南新镇只有一条主街,外加横七竖八几条巷子。

  主街尽头是座石桥,过桥便算离开了南新镇。谢晏站在桥头,看见那头有几个灯笼,那是禁军正把守在桥头。

  此时虽还在挨家挨户搜查,但谢晏心已凉了七八分。

  一路走来,谢晏感受不到楚南溪任何情绪,除非她此时失去意识,否则便只有一个可能,她人已离开南新镇。

  谢晏仰头望向浓云密布的天空。

  毛毛雨不知何时停了。

  楚南溪迷迷糊糊、半梦半醒。

  她只觉得身上很难受,湿衣服粘在皮肤上,让人冷得直打颤,鞋底沾满黄泥沉重得让她的脚不能动弹,鼻腔里还有股鱼腥味挥之不去。

  她很想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,应该给谢晏留个记号。

  楚南溪相信,谢晏定会来寻她。

  可眼睛睁不开啊......

  南新镇的搜查渐渐接近尾声,沈不虞满脸疲惫走到谢晏跟前:

  “没找到人,想来应是昨日封锁城门和码头之前,他们已被送出去。”

  两人相对无言,这是他们的共识。

  只是他们想不通,究竟何人如此处心积虑要得到楚南溪兄妹,或者,楚北川只是个搭头。

  目前来看,楚行简似乎只是被人利用,可除了他,楚氏兄妹并无仇家。

  祸事因何而起?

  找不出缘由,周家郎店又失去线索,下一步该往哪走?

  见谢晏垂眸不语,沈不虞提醒道:

  “今夜搜查完毕,天亮必须打开出口放人,此处行旅众多,人放出去,再想抓回来就难了。”

  “明日起,离开南新镇的人,全都要登记去向,让他们签字画押。再让周家郎店伙计逐个辨认,找得到人则已,找不到人,便按掠卖帮凶论处。”

  虽知无凭无据,威胁未必奏效,谢晏也只能走这一步。

  沈不虞也没有更好办法,点头道:“我先去安排,周家郎店伙计未必没用,见到真人,他多半会慌张,我们见机行事。”

  说话间,天已亮了。

  谢晏坐在周家郎店正堂,桌上摆着让离镇人员签字画押的登记册。

  沈不虞则负手站在旁边,盯着每个过来签字的人。

  填写去向、签字画押虽然麻烦,可也好过被困镇上。大家排着长长的队伍,一点一点的向正堂里移动。

  郎店伙计就站在登记册旁边,时不时瞟一眼来签字的人,倒是无甚惊慌。

  而另一边,签完字出去的人都满脸轻松,甚至相互轻声说笑起来。

  “黄鼠狼,你今日便走吗?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也不和兄弟们再多喝两碗?”

  肩上背着个小包袱的黄四郎呵呵道:

  “还喝?若不是被你们这帮龟儿子绊住,昨日我早走了,哪用一夜担惊受怕,我该叫你们赔偿......你这是去哪儿?”

  “进内城送货。”

 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,与匆匆进院门的忠义侯府王三爷擦肩而过。

  王柏不禁回头多看了那人几眼,他蹙着眉,似乎想到什么,便向身旁随从问:

  “阿宝,你瞧刚才过去那黑皮男子,是不是有点眼熟?”

  阿宝赶紧回头看,可惜那两人已转弯看不见了。阿宝机灵道:“三爷先进去,我绕到他们前面偷偷瞧一眼再来。”

  王柏点点头,抬腿进店去找谢晏。

  他昨日便听说,楚北川兄妹去南山拜祭妹妹出了事。

  连跑两趟相府、侯府,都没碰上谢晏。

  好不容易打听到谢晏昨夜封了南新镇搜人,今日城门一开,王柏便到南新镇来寻外甥女婿打探消息。

  “谢相公!沈提举!”王柏远远便给二人作揖,“北川他们兄妹有线索吗?他们外祖在府里急得团团转,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,二位尽管说。”

  生意人有生意人自己的消息网,王柏赶过来,就是想看有什么头绪,也许可以从他这里着手。

  谢晏站起来向王柏拱手行礼,刚客套两句,就见阿宝冲进正堂,焦急对王柏道:

  “三爷,我认得那人!”

  “他是明州港的鬼牙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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