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翟子安和冯睿达正在讨论连衣帽男时,李景熙、苗思辰跟顾安和在一家没有招牌的中餐馆吃饭。

  李景熙和苗思辰一排,她们坐在背靠墙面的长椅上,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挂在空中的电视机。

  顾安和坐在对面。

  桌子上,李景熙前面是一份麻婆豆腐,一碗米饭,顾安和点得是亲子丼【鸡肉鸡蛋盖浇饭】,苗思辰在吃一份蛋包饭。

  餐厅是苗思辰介绍的,食物份量很大,价格很实惠。

  “你觉得味道怎么样?”苗思辰偏头看着李景熙。

  李景熙认真一点头:“我感觉挺好,很地道。”

  这时,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从厨房走出来,她在桌子和桌子之间走动,嘴里不停歇地说着话。

  右手边那一桌,戴着毛绒帽的男人已经开始点第二次餐,从空盘子判断,炒猪肝配米饭,同样的菜式他已经点了第二遍。

  背对着电视机方向,一个男人笑吟吟地说了一句话,女人便停下来,和他聊了起来。

  苗思辰偏头看着李景熙,问:“她问要不要加米饭。”

  李景熙摇了摇头。

  苗思辰问:“如果不想要米饭的话,要不要加一份饺子?”

  “我不习惯主食配主食。”李景熙看一眼小碗里满满的饭,如实说,“这里的米饭份量还可以。”

  她又说,“我见过几家,碗里就一小口米饭。”

  “那我自己加了,”苗思辰朝老板娘招了招手,“すみません、焼き饺子を追加してください。【不好意思,加一份煎饺。】”

  女人态度随和地应一声。

  跟其他餐馆不太一样的是,女人手里没有出现白纸,也没有说一些一听就很程序性的话。

  不知吃了多久,电视机方向传来钢琴音乐声。

  李景熙抬起头,看着电视机。

  电视屏幕闪了两下,熟悉的信号干扰再次出现,不断闪烁的线条像是被一根无形的杆子撑开,终于组合成完整的画面。

  她下意识扫了一圈。

  店里的顾客大部分没什么反应,只有两三个人看着电视机方向。

  她问:“电视响了,你们听到了吗?”

  “我听到了。”顾安和简单地回。

  苗思辰很随意地说:“新闻插播,估计又有事发生了。”

  李景熙吃着饭,没说话。

  看来这个信息是面向公众的,所有人都能看到。

  【新地路は线路の近くに近づき、事故が発生した。车は骨に焼かれ、道を遮ったが、死伤者は出なかった。】

  伴随着播报声音,电视机屏幕中央出现一辆被烧毁的汽车残骸。

  下方标着一行字:Reporter【レポーター】:053号警员。

  一辆铲车进来,它忙忙碌碌地把汽车残骸铲进货车内。

  有两个人在清理地面,活干得很仔细,连地上的一点小碎片都不放过。

  耳边传来苗思辰的声音:“这不就是我们附近吗?”

  顾医生扭头看了一眼,又很快收回视线,说:“到你这里,还有其他路吗?”

  苗思辰回:“有,就是比较远,要绕一大圈。”

  “看来这是他们迟到的原因。”顾安和说。

  李景熙一边吃着饭,一边回想着几分钟前发生的事。

  在他们来这里的路上,雪下得很大,每一片雪花像是放慢了动作一样,里面混乱的影子在晶体中闪现出来,慢慢地往下坠落。

  就像某部电影电视剧中的桥段,正卿站在雪地里,他的羽绒服崭新,锃亮的布料反射出火焰的光芒。

  他手里拿着枪,四处张望着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
  随后心里的感觉让人难以置信,就像他们面对面站着一样,并没有隔着雪花的疏离感。

  雪花拂过脸颊,先让人觉得有点冰凉,最后让人感觉有点湿润。

  当你伸出手时,它们便安静地躺在手心。

  她试着在心里和他对话,当他毫无反应时,她又换了一拨雪花,看着雪花里的人影,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时。

  一个念头掠过:他有办法听到吗?

  不到两秒,又笃定地回:能,即便没有回应,她也要说出来。

  接下来,她似乎看到不止一个人的身影:安硕、泽洋——还有一个……是他们新的伙伴吗?

  ——想起来了,是宗村。

  影子被不断落下的雪埋藏,同样也隐藏了他们的表情,他们的行动。

  出事故的是他们?

  还是他们和汽车的主人产生了冲突?

  她犹豫了一下,思忖着是否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,但想了想,还是改变了主意。

  现在没有时间讨论,而且即使讨论了,也解决不了他们互相不能见面的问题。

  不会有什么事的。

  他不是一个人在那儿,那儿还有安硕和泽洋。

  忐忑的心情就此轻轻飘走。

  三人很快吃完饭。

  “他们来了。”顾安和朝门外看一眼。

  李景熙站起身,转身看向外面,朝外面走去。

  一辆锈迹斑斑的银色轿车停在门口,三道车门打开,除了翟老师和冯队,还有一个穿着冬季警服的男人。

  他们很快站在街边。

  雪已经停了,天很冷。

  “你好,丸中先生。”顾安和率先打招呼,“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
  丸中佑真咧嘴笑了:“我说过的,我们会再次见面。”

  顾安和笑了笑:“这一次麻烦你了。”

  “不麻烦,因为你们来找我,今天的任务提前完成了。”丸中佑真问,“你们现在要去‘厌弃之地’吗?”

  “是的。”顾安和说,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李景熙和苗思辰。

  三人互相打了一下招呼。

  丸中佑真说:“我车子太小,接下来的路程,恐怕只能靠你们自己。”

  不等他们回应,汽车里传来音乐声音。

  丸中佑真回头看了一眼,说:“我同伴在喊我,下次有事再来找我,跟你们在一块很有意思。”

  “行。”顾安和点点头。

  丸中佑真打开驾驶座的门,坐下去之前告别一句:“各位,下次再见。”

  车门关上,银色轿车启动,没有掉头,直接往前行驶。

  李景熙转头看着苗思辰,跟她告别:“我们要去‘厌弃之地’,再见。”

  苗思辰抬起左手抓着右手胳膊,缓慢而清楚地说:“我想跟你们一块去。”

  在场四人短暂没有说话。

  “以你现在的条件,可以用更舒服的方式度过剩下的时间。”翟子安打破寂静,“何必跟着我们去淌浑水?”

  “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。”苗思辰笃定地说,“遇到奇怪的人,我会主动避开。”

  翟子安看了其他三个人一眼,征求地问:“你们怎么想?”

  李景熙:“我没意见。”

  冯睿达:“我无所谓。”

  顾安和:“我跟老冯一样。”

  “……”翟子安笑了一下,“既然这样,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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