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茹茹?”老爷爷歪着头想了会儿,“没听过这个名啊。”

  “您再好好想想。”大师都说了就在这个村,应该错不了的。

  就在这时,有位提着猪草的妇人回来了,见自家屋外站着几个人,疑惑的问道:“你们有事吗?”

  老爷爷说:“他们打听许茹茹,我们村有叫这个名的吗?”

  “有啊!”

  妇人指向村尾,“你们继续往前走,倒数第三家就是。”

  她打量着几人,“你们是外地来的吧?难道是许茹茹的家人?”

  “是。”

  妇人没多说什么,进屋了。

  这种事情在这里早就见怪不怪。

  知道女儿在哪家后,他们迫不及待的就往前走。

  落落跟在男友身边,看见母亲的手都在发抖。

  很快,他们就来到了那家门口。

  大门是打开着的。

  父亲推开了院子的门,他们走了进去。

  来到门口后,母亲就不敢往里面走了。

  八年了,女儿在这种地方住了八年,现在会变成什么样?光是想到这她的心就在痛。

  许任之一边喊一边往里面走,“许茹茹?”

  一个男孩听到声音从里面窜了出来,“你们找我妈干什么?”

  父亲停下了脚步。

  母亲转头看去。

  许任之打量着眼前的男孩。

  仔细看男孩,长得还真挺像他们家人,眼睛像许茹茹,嘴巴又有点像许任之。他皮肤很黑,人非常的瘦,脸上还有一些白色的斑,看着就营养不良。

  身上穿的衣服有好几个补丁,已经旧得褪色了。

  见大家的眼睛都看着自己,也不说话。

  他重复问道:“你们找我妈做什么?”

  “许茹茹是你妈?”许任之开口了。

  男孩点头,“嗯。”

  “你妈人呢?”

  “去邻居家串门了。”

  “你带我们过去,好吗?”

  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
  “我们是……”

  母亲眼红通通的,别过头去。

  许任之说:“我是你舅舅,这是外公外婆。”

  “啊?”

  小男孩嘴巴张大,突然拔腿就往外面跑。

  许任之连忙跟上。

  “你去哪儿?”

  “找我妈。”

  “等等……”

  男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,推开了邻居家的院门。

  大声喊道:“妈!”

  许任之跟了进去。

  父母和落落也都过来了。

  房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  “是不是爷爷又拉了?”

  “不是的妈。”男孩说:“有人找你。”

  “谁?”女人出来了,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娃。“谁找我?”

  “他们?”男孩向后面指去。

  当女人抬头看到院子里的四人时,脸色瞬间剧变,她明显慌了,几乎下意识的转身就跑。

  许任之眼疾手快,跑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。“茹茹。”

  “放手。”她的声音是那样小,还带着颤音。

  父母都走了上来。

  母亲泪流满面。

  八年了!

  曾经那个娇娇女儿,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?留着一头短发,皮肤蜡黄,穿一身宽松的衣服,瘦得像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跑。

  她今年也才29岁,看上去却像40岁的女人。

  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找来了?”许茹茹带着哭腔,背对着父母。

  母亲握住了她瘦弱的胳膊。

  许茹茹浑身一颤。

  在她怀里的小女娃倒是胖嘟嘟的,此时正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几人。

  父亲说:“这八年来我们没有换过手机号,你怎么都不往家里打个电话?你知不知道你妈她……”

  许茹茹低下了头。

  “什么都别说了,跟我们回去吧。”

  男孩上前两步紧张的拉住了她的衣服,似乎在害怕什么。

  许茹茹这才转过身来。

  看着老了许多的父母,泪水从眼眶中滚落而出。她倔强的摇头,“我不回去。”事到如今,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?

  “你是要急死妈吗?”母亲抱住了女儿的半边身体。“你要是过得好也就算了,可看看你现在这过得这是什么日子?你怎么就这么犟。”

  “这么多年了,你就不后悔,不想回家?”

  这让许茹茹怎么说?她根本就张不开口。

  “妈妈,不要走。”男孩着急道。

  这时屋子里另一个女人抱着婴儿出来了。

  许任之:“茹茹,回你家说吧。”

  许茹茹点头。

  一行人回到了许茹茹如今的那个家中。

  他们刚坐下,一阵臭味就从房间里飘了出来。

  许茹茹将女儿递到了母亲怀中,“妈,你帮我抱会孩子。”说着就进屋去了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母亲问男孩。

  男孩说:“爷爷拉屎了。”

  “你爷爷怎么了?”

  “他们说是老年痴呆症,还瘫痪了。”

  “瘫多久了?一直都是你妈在照顾?”

  “有半年了,白天妈照顾,晚上奶奶照顾。”

  “你奶奶和你爸呢?”

  “奶奶在地里干活,我爸在外地打工赚钱。”

  几人面面相视,他们想过茹茹会过得很苦,可没想到这个家中还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。

  这都是什么日子?

  母亲难受极了,以前女儿在家中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,可现如今……她自责不已,“当初要不是我们把话说得那么重,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。”

  许任之看着父母说:“爸、妈,我们把茹茹带回去吧。”这哪是人过的日子。

  许茹茹拿着弄脏的床单走了出来,红着眼睛道:“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。”

  “难道你想下半辈子都待在这种地方?”

  “这是我自己选的路。”她扭头去了后面。

  母亲将怀里的女娃交给儿子,跟了过去。

  “你们要带走妈妈吗?”男孩局促不安的问。

  父亲:“你想离开这里,去大城市吗?”

  男孩摇头,“我不想。”

  “要是你妈妈去了呢?”

  男孩想了会儿,“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。”

  许茹茹坐在井边洗床单,动作是那么的熟练。

  “妈,你不用劝我了,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,我不能让你们为我当初的任性买单。你也看到了,我有两个孩子,已经走不了了。”

  母亲站在旁边说:“当年的事,我和你爸也有错。你是我们的女儿啊,哪有当爸妈的不管孩子?妈还年轻,可以帮你带娃,你到外面去找份工作,也比一辈子待在这山沟沟里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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