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天不亮,衙役照就催着起床,催着吃早食,大家还没咬完那半个饼,就匆匆忙忙背着包袱启程。

  衙役扯着嗓子一路喊:“今天大家必须快,早点到五沟子山,早点歇着,谁也别给老子拖后腿,听明白没有,快,再想些歪心思,老子鞭子可不长眼!”

  今天的犯人队伍,有几个人很显眼。

  偷包贼一瘸一拐,拄着拐杖挪着腿,在衙役的催促下,极不情愿往前赶,他还时不时回头和后面几个纨绔对骂。

  那三个纨绔们也好不到哪去,腿瘸的,缺牙的,面容尽毁的,估计是摔倒时脸着地,在石块上摩擦得太彻底。

  这几人昨夜很晚才从树林出来,一路争吵不停,从他们的言语就知道,又是因为猎物引发的争斗,大家都见怪不怪。

  但是现在可是大白天,几人争吵个不停,眼看着就要从言语攻击到动手动脚了,要是因为这个耽误赶路,衙役可不会惯着他们。

  衙役们不得不歇了看热闹的心,拿着鞭子对着他们没头没脑一顿抽,边打边大声给大家洗脑。

  “你们几个真是不打不长记性,让你们赶路,别耽误行程,还搁这乱蹦,想吃野味,五沟子山多得是,早点赶路,早点到达,保准让你们逮个够。”

  嘛呀,难道衙役说得是真的,五沟子山物产这么丰富!

  衙役这话瞬间让附近的犯人兴奋起来,这没影的话一传十,十传百,从队伍中间散开,往前后两头蹿。

  文家人在队伍后面,这消息传到队尾,完全变成:五沟子山里鸡鸭成群,野味多得一伸手就能抓到,人人有份。

  不管这样的消息是真是假,反正这两晚的野味给了大家充足的希望与力量。

  犯人们一路激情澎湃的往前走,哪怕中午歇息时间极其短暂,一想到前方的五沟子山,瞬间脚步充满力气。

  文家所有人,听到这消息,都互相打气鼓励。

  搂耙子组合更是暗中互相对视,各凭本事,来者不拒,他们也想趁机攒多多的野味。

  文成剑还给文雯保证:“妹妹,大哥保证给你换口味。”

  文雯的嘴角一下子咧开到了耳后根,笑得见牙不见眼,她也很期待新口味。

  虽说在现代要保护野生动物,但是,入乡随俗,在这里生存最大。

  一行两百多人的大队伍,头顶着大太阳,脚踩着石子路,跨过一条条浅浅的河道,穿过长满荒草的树林,在太阳还没落山前,终于看到前面的一片连绵高山。

  山上树木林立,外面看不见里面,只觉得林深茂密。

  这片由六座山连在一起的高山,每座山之间有一条河沟,所以五沟子山名字来源于此。左边的山最矮,一直往右过去,每座山都比前一座高一点,依次到右边最高的山结束。

  希望就在眼前。

  衙役再一次敲响他那惯用的破锣,大声喊着:“前面就是五沟子山,大家紧着点走,到最左边那座山山脚下就能歇着。还有,粮食已经不多,今晚不发饼子,饭食大家上山找。明日翻过这座山,前面就是雁塔镇。”

  衙役这话刚落,惹的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
  人丁众多,有劳动力的犯人家庭,一家人兴致勃勃商量着。

  没有劳动力的人家,脚步也不敢落后。

  所有人撑着一口气,脚步匆匆到了山脚下,听从衙役的安排,得到允许后,一点也没耽误时间,纷纷往山上去。

  转眼间,山脚下留下的尽是一帮老弱病残。

  文家人在临近山脚下时,一家人早就讨论过,是否要增加一个人手,到底要增加谁。

  每个人都可以发表意见,还可以毛遂自荐,不管男女老少都能畅所欲言,意料中,男丁个个都跃跃欲试,就连眼睛看不见的文启源,也举手表决,祖父也嘴角含笑举手,俨然一副绝对服从搂耙子组合的安排。

  哪怕8岁的小暖男文成墨(五弟),也把小手举得高高的。

  女眷那边,小姑和麦麦居然,居然也表示要跟着去。其余人都忍着笑看着他们几个做决定。

  文雯看着家人热情这么高涨,脸上笑容不停,她心道,家人在内卷这条道路上终于觉醒,人人都怕落后。

  这对文家来说是个好现象,她会尽最大努力给家人创造条件。

  可是,目前条件尚未成熟,咱得慢慢来,眼下快点决断才是紧要的事。

  文雯看看大哥那有点为难的脸色,何况大哥还一直冲她使劲眨眼,她决定帮大哥一把。

  她清了清嗓子,来了个快刀斩乱麻,“咳,我们这一次先带四哥,其他人往后都有机会,祖父您别着急。”

  文元谦很是配合,眯着眼,爽朗道:“放心,祖父是后来者居上,我有这个信心,你们可得用功点。”

  文雯刚说完,余光看到文成墨的小脸瞬间通红,她急忙安慰道:“五弟,等大哥练好了,能背着你跑得贼快时,我们肯定带上你。你们这几个小孩也一样,都别着急,等大哥二哥三叔他们练好了,都带上你们,你们在这里好好跟夫子待着,别乱跑。”

  文雯说完,一帮孩子瞬间盯着文成康、文成剑和文成斌。

  虽然没说话,但是几人从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中读懂了,孩子们希望他们一日成才。

  这个确实蛮有压力。

  文成剑和文成斌心中充满信心,给弟弟妹妹做保证:“大哥(二哥)肯定努力学,争取早点带你们去。”

  文启康没辙,硬着头皮回答,“三叔也尽快跟上步伐。”他转头又对文成景和文晴,补充一句:“爹爹努力,以后再带你们去,听话啊。”

  文雯好笑的看着几人,信誓旦旦地保证,猝不及防,麦麦接着话茬,“雯妹妹,你也抓紧点,下次带着我,不用你背我,你拉着我跑就行。”

  姐姐们纷纷冲她点头,“是的,就是这个理,我们可以自己跑,你抓紧点跟大哥学,我们等着你。”

  文雯脑门三根线,吃瓜吃到自己跟前,一家人变着法催着他人进步。

  卷起来的家人真可怕。

  文家祖母转头看看周围的犯人堆里,别人家都准备出发了,自然她家也不能落后,及时阻止大家的话头,“行了,你们几个收拾收拾,早点出发,早点回来,四郎你跟紧点,别掉队,听见没。”

  文成锋自从知道自己要跟着出去,还是文雯拍板决定带他出去的,他就更加成了文雯的铁粉,他努力做好助理的角色,嘴角一直上扬着:“祖母放心,大家放心,呵呵呵……”

  文家外出觅食组合,一一与家里人说完话,跟在同行的犯人后面,往山上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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