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乔生在来到镜头前的时候,心里是有些紧张的。

  在他的心里,梁朝伟饰演的陈永仁那可是经典中的经典。

  这无疑给他自己增加了很多压力。

  每一个演员都是不一样的,他知道自己不是梁朝伟,他的演技再好,也不可能复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陈永仁。

  他,要演出自己那一版的陈永仁。

  为此,他还参考过地球上美国好莱坞改编版的《无间行者》。

  其中饰演美版陈永仁的,正是后来发福的小李子。

  在美版《无间道》里,小李子就演绎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‘陈永仁’来。

  马上要拍的戏份,就是陈永仁和黄sir在天台第一次见面的戏份。

  网络上一直流传的“三年之后又三年”的梗,就是出自这里。

  据说,这段台词当时还是梁朝伟临时改的,用三年又三年的强调,比直接说卧底九年要更有力度。

  饰演黄sir的,就是廖海洋。

  乔生就位后,和廖海洋相视一笑,稍微对了下台词,示意开拍。

  “action!”

  罗耀祖这一声喊得特别响亮,仿佛是故意喊出来给董翔听一样,惹来董翔的一个白眼。

  廖海洋在拍完《活埋》,又和乔生一起排了小品后,对乔生是心服口服,逢人便说乔生多厉害多厉害。

  他也非常期待这次的合作,尤其是看到有和乔生的对手戏,他就更兴奋了。

  对于乔生的演技,他早就想要领教一下。

  打板后,乔生瞬间进入状态。

  廖海洋笔挺地站在那里,单手插兜,另一只手里拿着文件袋,以一个上司的口吻批评乔生道:

  “你自己看看,你光是伤人就已经好几次,我费尽心思帮你写报告,千方百计和律政司说你心理有问题,叫你看心理医生,你还是到处打人。”

  廖海洋挪动脚步,靠在栏杆上,扭头质问乔生:“你是不是真的心理变态啊?”

  “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?”

  乔生饰演的陈永仁低着头,不知道盯着什么在看,他没说话,舌头在牙齿周围绕动,显然,对于上司的话,他的心里有着很深的怨气。

  “明明说好三年,三年之后又三年!”

  “三年之后又三年!”

  “快十年了老大!”

  乔生皱眉,对廖海洋发泄着心中的不满。

  这一刻,面对乔生的抱怨,廖海洋扭过头避开乔生的目光,人也缓缓站直。

  一下子,心虚上司的心理活动,就通过这个动作表现了出来。

  廖海洋对这个人物的理解,是对卧底陈永仁抱着愧疚之情的,但是绝对不会太多,更不能在表面上表现出来。

  他转移话题,用同样不耐烦的语气说道:“你对我态度好点行不行啊?”

  “现在全港岛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。”

  “我回去把你的档案全都删除掉,你一辈子做古惑仔,我也不用烦了。”

  在听廖海洋说台词的时候,乔生的没什么动作,只是皱眉看着他,通过嘴巴上的小动作,来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。

  同时,表现出一个常年卧底的古惑仔该有的无组织无纪律。

  这和站着说话时候,身形笔挺的黄sir形成鲜明对比。

  “你想我怎么样?”

  “天天提醒自己,我是警察?”

  “做梦的时候都说,放下枪,我是警察,这样啊?”

  乔生越说声音越大,冲着廖海洋大喊。

  廖海洋无法回答,只能沉默应对,显然这个话题无法进行下去。

  尴尬的气氛里,他选择询问情报:“韩琛什么时候进货?”

  “不知道!”

  几乎是在廖海洋话音落下的瞬间,乔生就做出了回答,同时转身到另一侧的扶手边,背对廖海洋。

  但是在沉默几秒后,又突然说道:“这个星期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这个星期之内。”

  乔生的语气还是很不耐烦,但还是给出了准确的时间。

  他沉声继续说道:“泰国佬已经来了,韩琛收了货,去卖给别人。”

  “货仓在哪儿?”廖海洋追问道。

  “我怎么知道货仓在哪儿?我才跟了他三年!”

  乔生饰演的陈永仁在这场戏里情绪始终处在爆炸边缘,黄sir的随便一句话都是导火索。

  而乔生,则是将陈永仁心中的那股不耐烦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  廖海洋又一次移开和乔生对视的目光,拍了拍乔生的肩膀,顾左右而言其他:“这案子一破就退休。”

  “你少来!”乔生背靠栏杆,将手肘撑在栏杆上,压根就不信:“这句话我都听了九千多次了。”

  由此可见,两人之间的这种对话,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。

  而每一次,作为陈永仁顶头上司的黄志诚,都会给他许下一张空头支票。

  三年又三年,三年又三年,九年的卧底生涯里,陈永仁换了好几个大哥,却始终不能回到警察的队伍中去。

  两人演到这里,中间还没有NG,罗耀祖和董翔在监视器前看的啧啧有声。

  廖海洋在用一部《活埋》证明自己的演技后,陆续又演过其他的一些角色。

  每一个角色在他的塑造之下,都给那部戏注入了灵魂。

  他整个人的气场,也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。

  这就是有作品在身的自信。

  董翔之前见过廖海洋拍戏,只要不是戏骨级别的演员,基本上都要被他带着跑。

  像今天这样,两人对手戏演的势均力敌,互相之间有来有往的,还真少见。

  其他演员们也是看的津津有味,这种教科书级别的对戏,在现场看可是相当过瘾的。

  廖海洋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档案袋递给乔生。

  乔生打开一看,取出一个窃听器,直接吐槽道:“靠,又是这些破玩意儿,警察部那么有钱,能不能换点儿先进的。”

  廖海洋看着乔生道:“植入体内的要不要啊?”

  乔生回头问道:“植在哪儿?”

  两人在对视中笑了起来,整场戏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。

  乔生又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只手表,诶了一声道:“真空摄影机诶?”

  他把手表举到廖海洋面前问道:“针孔在哪儿?”

  廖海洋脸上申情严肃道:“二十五号是你的生日嘛,臭小子。”

  乔生看看廖海洋,又低头看了眼手表,骂道:“靠,我从来不戴表。”

  “咔!”

  这次董翔抢先喊出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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