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妄正寻思着这女孩这是要表达什么情绪,却见她稳当当的倒退了好几步,稳稳地站在平地上。

  正当江妄还在一头雾水,疑惑这家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,只见她朝江妄竖起了三根手指头,甚至连声音都不敢说太大,仿佛江妄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:“江妄,你告诉我这是几?”

  “3……”江妄下意识地说完,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误会成了什么,一时间心里面有些无奈:“我没有失忆,也没有被什么东西给砸坏脑袋。”

  “可是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啊!”女孩子的苦瓜脸完美表现了此刻她内心的想法。她捂着脸,看起来很难过,给江妄一种她自己其实是个渣女的错觉:“我们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了,你却问我我是谁,这不是失忆那这是什么?!”

  江妄愣了愣,莫名地觉得她用这种语调说出这样的话,很像叶同泽。

  并且不是那种经由模仿而形成的相像,而是一种天然而成、不经任何修饰的相像,刻在dNA里面的相像,仿佛她就是这样的,没有一点改变的自然。

  此刻,江妄是离开了那颗星球的小王子,在与他唯一的玫瑰分别后,又遇见了其他和他的玫瑰相似的玫瑰。

  江妄问,像小王子问其他的玫瑰一样:“你知道叶同泽吗?”

  “叶同泽?”模样漂亮的女生歪着头,头上的呆毛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歪了歪,似乎心情有些低落。很快,她忽然笑了起来,郁气一扫而空,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,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:“没有听说过班上有这个人哦。对了——我是周仄啊,亲爱的好同桌。”

  —

  夏日里的空气总是炎炎的,连着本来冰冷的玉制品都带了些热意。

  休息的时间里,江妄坐在座位上把玩着玉制的叶子,这是林玉在外面看见的,说是很适合江妄,买下来后就立马送给了她。

  因为之前那副眼镜碎掉了,所以江妄在家里面经过了好一番翻找,才找到了一副新的眼镜换上。不过单从形态上来说的话,和之前的那副没有差别,是同款。

  关于那天爬山活动发生的事情,江妄空暇时间过问了012,它告诉她这是因为剧情发生了小小的偏差,于是世界意识自动修正了剧情的结果。

  “叶同泽曾经确实存在,但他只是剧情里无关紧要的人物,有没有他剧情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。当他是正常时,剧情里可以容忍一个叶同泽的存在;但当他是异常的,剧情里可以有周仄来代替他。”

  “他可有,亦可无。”012解释完之后,看江妄沉默不语,还以为年轻的宿主正在因为这次的离别感到难过,有些担忧的问:“宿主,你是在觉得难过吗?我们这边……”有免费的情感消除。

  012的话没有说完,江妄疑惑的反问:“我为什么要难过,这不是任务吗?”

  “......宿主明白了我的意思吗?”

  江妄沉默了会,像是还在思考自己的回话,她的声音和风声一起响起,同样的轻:“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话。简单点来说,你的意思是,叶同泽是剧情下不起眼的一笔。因为作者没有太多的着墨在他身上,所以,谁都可以替代他,谁都可以遗忘他。”

  “……”012好一会儿才出声:“宿主,你的数据曲线波动起伏很大。”

  江妄垂眸:“数据不完全可信。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  “宿主,我是说,在一定程度上,你对叶同泽上心了——你的数据告诉我,你正在难过。”012顿了顿,肯定的说:“数据是不会骗人的。”

  “所以难过是什么?”江妄回想到记忆中那些扭曲的面孔,他们眼中流出绝望,他们怎么样也逃不过被情感操纵的结局:“我没有哭。”

  “宿主,哭只是难过的一种表现,”012否认了江妄的话,随后道:“至于什么才是难过——系统也不知道。”

  —

  入秋的时候,街头的行道树落了满地的金黄。当有人踩在树叶上时,就会发出“吱呀”的清脆声。

  但九月份的天气却不如想象中那样凉爽,大抵是因着这座小城是位于烟雨蒙蒙的南方地区。

  江妄没有加太多衣服,背着她的黄书包去上课。

  男主和女主之间的感情没有太大的进展,似乎之前的相处融洽都只是江妄的幻觉。

  江妄坐在座位上,看林玉和陆解两个人一脸疏离又客气的相处模式,无端觉得无力。

  好在012之前告诉她,不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离开,她们可以选择等到原身死亡的时候,让系统带着她走的。

  江妄可不想在一个世界停留太长时间,她并不想看见自己渐渐老去的样子。

  有人曾告诉她,老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,那是一个世界慢慢地遗忘掉所有的过程。

  江妄不想遗忘掉什么。

  尽管到现在,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状态。过往的岁月就像是迷雾中盛开的花,一直停留在那里,却难以被想起。

  “班长班长,我亲爱的同桌——今天晚上是我的生日,你有空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?”

  周仄从外面走进了教室,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而是在周围看了一圈,目光很快锁定到了江妄的身上。

  周仄迈着小碎步靠近江妄,很快,她坐在江妄的身旁,托着脸,笑嘻嘻的看着江妄。

  江妄看着周仄脸上的笑容,那样纯真,但是她却不敢直视着周仄的眼睛。

  她说着不在意的话,可那个夏天里发生的事仍然缠绕在她的心头,挥之不去,就像是在一个房间里萦绕不去的烟雾。

  江妄有些抵制,这个和叶同泽相似却不是的人。

  “你答应了我,可一定要来啊——不然我会觉得无聊的。”

  等到江妄回过神的时候,她才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应下了周仄的话。而她对江妄笑的格外灿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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