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!砰!

  两枪。

  一枪崩了轿车前轮,一枪打在引擎上。

  轿车歪歪扭扭撞向隔离桩,火一下子烧了起来。

  同一时间,家政面包车的后车门被撞飞。

  两名穿着家政制服的女人跳下来,左边那个反手甩掉手里的拖把桶,桶底咔地弹出一截短管霰弹枪。

  枪口火光一闪,右侧黑轿车的挡风玻璃瞬间碎成雪雾,副驾的枪手刚要抬枪,就被霰弹的钢珠掀翻了半边肩膀。

  另一个女人同时矮身,侧滑到轿车底部。

  电锯尖啸声中,链条在底盘拖出一串橘红火星,2秒后横梁断裂,汽油从裂缝处喷成雾状雨。

  街角的那名外卖骑手,也在同一时刻按了下手机。

  一枚银色的圆筒在空中骤然炸开,化作一团乳白色的浓烟,将整条街裹进雾中。

  网约车司机利用这间隙,咬牙操控着几乎失控的车辆,擦着搅拌车巨大的轮胎边缘,惊险万分地挤了过去,

  先前用霰弹枪的女人已经冲了过来,一把拉开车门,半拖半抱的把他弄了出去。

  血顺着她的指缝滴在地上。

  司机嘴唇发白,却挤出一丝极浅的笑:

  “送清小姐……回公司。”

  洒水车司机这时从混凝土搅拌车那边冲了过来,沉默地对他点点头,坐进了网约车里。

  三名带着头套的卫衣青年同时从三个方位站起,对着车子微微躬身。

  他们脚下,是刚刚发起第一波狙击的枪手。

  此刻已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中,眉心皆有一个细微不可察的红点。

  清晚死死盯着司机染血的夹克,声音发颤。

  “你们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”

  刚才截杀时,这些人配合默契,舍生忘死,绝不是普通的见义勇为。

  司机的喉结动了动,想再说点什么,胸口却猛地一疼,咳了两声,嘴角溢出淡红的血沫。

  “你……也……”

  “我爷爷?” 清晚心头一震,刚要追问,司机却头一歪,彻底没了声息。

  抱着他的家政女立刻探了探他的鼻息,脸色沉了下去:

  “没时间了!快走!”

  转身冲向家政车。

  她同伴已经踩住油门,车子窜出去时,轮胎蹭得地面直冒烟。

  不远处,还有人举着手机放大镜头,连警笛声越来越近都没挪窝。

  ……

  网约车里,死寂比刚才的枪声更压人——硝烟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,连空调风都吹不散那股铁锈似的冷。

  清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手臂因刚才的冲击还在微微发颤,但眼底的惊惧,已经慢慢被浓稠的疑惑浸满。

  为什么有人非要至她于死地?

  答案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。

  昨天。

  端粒修复项目取得了颠覆性的突破,那份阐述着新药光明前景的ppt,看来是成了清家的催命符。

  哥哥是第一个,她是第二个。

  是爷爷。

  爷爷早预见到了危险,所以才安排了这些人来护她周全。

  可爷爷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一群人?

  在她的记忆里,爷爷是个温和儒雅的商人,一辈子守着清家的产业,连与人高声吵架都很少。

  这样一个连脾气都很少发的老人,是什么时候、又是在何种心境下,为她藏下了这样一支悍不畏死的奇兵?

  还有福伯塞给她的钥匙,上面的玄鸟纹,那块据说从不动摇的牌匾背后……

 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绕成乱麻,越想越觉得心惊。

  “吱——”

 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
  清晚推开车门,下意识地抬头,望向这栋熟悉的现代建筑。

  阳光的角度恰好将玻璃幕墙的折射光影投映在地面——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,赫然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。

 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,想起小时候在祠堂,爷爷指着族谱首页的玄鸟图腾说“清家的根,藏在影子里”。

  那时,她只当是老人的故弄玄虚,此刻却浑身发冷。

  难道……这栋建筑的布局和结构,从最初就不是什么现代设计美学?

  清家不是偶然选址于此,而是从一开始,就被某种看不见的宿命,牵引到了这里?

  就在她抬头凝视的同一秒——

  路口红绿灯监控摄像头忽然“咔哒”一声,镜头自动扭转15°,对准她。

  0.3秒后,绿灯跳黄灯,摄像头若无其事地复位。

  黄灯闪了三短一长,像雨后电流在空气里划出的无声暗号。

  ……

  09:16。

  大厦对面,一个客人寥寥的书店二楼。

  吴拾静立在窗后,目光扫过街头大屏,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讥诮。

  画面中,笑容完美的一家三口正在公园嬉戏,字幕写着‘天穹x-209健康计划,为您和下一代保驾护航,共筑百年美好生活’。

  就在这时,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单膝跪地,头颅微垂。

  “先生,路离岸前来复命。”

  吴拾的视线仍未从屏幕上移开,淡淡开口:“你怎么亲自来了?”

  “先生近百年未曾动用‘零阶’之力,此番开口,便是天大的事。

  离岸身为墨家第四十七代巨子,自当亲临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
  “起来吧。”吴拾缓缓转过身,

  “墨家的兼爱,

  不是让你们一个个替别人去死。

  护好自己,

  才能守住该守的人。”

  路离岸身体微微一震,随即依言站起,垂手恭立:

  “谨遵先生教诲。”

  他顿了顿,声音低:

  “这批杀手来自境外‘夜魇’暗杀组,现场已由墨者彻底抹迹,

  半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指向‘零阶档案馆’,更落不到清小姐身上。”

  “雇主是谁?”

  “是天穹生物医药。

  他们似乎认为,清辉生物在端粒修复领域取得的突破性进展,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其市场垄断地位。

  目的,不仅是夺取研发数据,更要彻底抹去清家几个核心灵魂。”

  路离岸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,“这已是四小时内的第二次截杀。”

  “天穹……”吴拾轻声重复,随口问道,“他们的总裁和副总裁,最近行程很忙吧?”

  路离岸头垂得更低:

  “情报显示,天穹生物总裁赵天穹与副总裁孙正霆,将于明天十点同车赴国际机场参加海外峰会。

  他们选择的……是城西山麓的那条老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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