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姆一边大快朵颐，偶尔搭两句话。餐厅里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，都是投来看怪物的眼神，即使那只是一只脏兮兮的、瘦小的小怪物。
“你身上怎么有伤？”
“……走过来的时候路上摔的。”
提姆心虚地瞟了一眼语言学老师，她疑惑地看着他，显然不信。
但她也没继续问什么。
他又吃了一会，她道：“考完我让他们带你挤挤一起回去吧。”
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？”
“哪有什么不好的，都一个学校的，三班的同学。”老师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是三班的班主任。”
“好吧。那谢谢老师了。”
考试，一路下来还算顺利，坐在回学校的马车上时，他突然紧张起来，他身上这套衣服，还不回去了。
已经破成这个样子，缝缝补补，还有几处洗不掉的污渍，对方肯定不会接受的。
只能寄希望于得奖了，得奖了就可以还他钱，让他再定制一套。但是现在能不能得奖他也没有把握，数学最后一题有一小部分，他不确定做得是否正确；而且文科也有几道开放题，不知道如何算分。
要怎么跟他说呢？会不会被骂？被讨厌？
提姆手心捏出了汗，同行的几名学生已经靠着车厢后背睡去了，他一个人如坐针毡几个小时，直到入夜马车停在校门。
回到宿舍，已经八点了，宿舍里有一个在看书，一个在准备去洗澡，两个不见人影。凯见到他，一如既往地热情，使劲拍了两下他的肩膀：“怎么样，吃过没，去食堂吃点？”
不知为什么，他突然很想哭。
他先是笑了笑，然后大声道：“吃啊！吃他妈的！”
-
提姆最终还是要面对这件事情。他尽力把借来的衣服又反反复复洗了很多遍，干净是干净了，但是缝补的痕迹无法磨灭。
“对不起，要是能拿奖，我会再还你钱的，拿不了也没关系，这段时间我放学也会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地方可以打工。”提姆这么说道。
当他把衣服交还给那个男生的时候，那男生也收下了，虽没说他什么，但能看出他十分勉强。
这几天提姆去校外找了，学校附近的店面倒是不少，但没一个肯要他的，都是说他穿得太破旧了。他有点后悔为什么那么早就把衣服还了去，反正那人要能穿肯定接受得了，接受不了还不如给他继续穿着。然而话既然已经说出口，他也不好意思再向人家再借回来。
等周末再去城里碰碰运气？不，他去不了。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拦路虎。
他陷入到一个悖论里了。他需要钱，但打工的前提是衣着得体，要有钱才能买衣服。
再问凯借一次？不，他已经帮了太多了，还有住宿费没还，不想再麻烦他了。
只能先等竞赛结果了。
-
在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的时候，竞赛结果终于出来了。
上面没有提姆的名字。
主校区一共有四个人得奖，校长在操场前开了表彰大会，给他们颁发荣誉证书。
提姆有些失落，但也在意料之内。
毕竟是整个州的竞赛，比他优秀的学生太多了。
紧接着，他又叹了口气：现在是时候该认真想想怎么解决钱的问题了。
“这不对劲。”三班的语言学老师，在会后单独来班级里找到他。
“我亲手改的你的语言学，客观题没有错误，主观题也答得很好，完全是高分的水平。我改过的其他学生甚至都没有你做得好。”
“怎么回事……那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“不知道……我得再去城里一趟。”
“我要去吗？”
“你别去。……你不用去，好好复习。”语言学老师撂下这样一句话，就快步离开了。
这个时候，提姆又细细一想，确实有点不对劲。他平时在学校年级里的成绩，就没掉出过前三；而且比赛考试的发挥，他自认为没有失常，是他的平时水平；可是那拿奖的四个人，甚至有两个人的名字他都没在排行榜上见过。
语言学老师一定是去问举办方了，眼下他也做不了什么，只能接着上课。
-
“老师，您这要求是没有道理的，分数已经确定，名单也已经公布了，规定的奖项只有那么点数目，也不可能再额外增加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没有让你们增加奖项，我说的是你们的分数有猫腻。”
面对语言学老师的男老师留着八字胡，梳着背头发型。他眉头一皱：“您这是要准备得罪人啊。”
“既然你们选我做评委，我就有权利知道分数是怎么评定的。把提姆的试卷，还有前几名的都拿出来。”
另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听后连忙打圆场：“唉，别跟她过不去，咱要看就看。”
那边很快让几个人去找试卷了，把前面几名的试卷都找了过来。
她首先知道，分数判定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，一张卷子要两个老师都改一遍，取平均分。看到试卷后，果然，另一名给提姆打分的老师给他打了很低的分数。
那个老一些的老师道：“您看，语言学后面几道题，还有作文都是很主观的题目，每个人可能有不同的见解，有低一点的分数也正常……”
“这低得正常？”她把试卷拎到那人面前，她与另一名老师评出的分数，差距极其明显，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。“出现这种情况，你们从来就没想过重新核对，或者再请别的老师评改？”
“老师，这……”
那年轻的老师又开口了：“老师，您真不觉得是您自己的批改有问题吗？或者是学生写得有问题？我也看过他的试卷……”
“你少说两句！……没事，没事啊，我也是语言学老师，让我看看。”
老教师伸手去拿，被她一把撤开，“把这个老师叫过来。”
“他现在在上课——”
老教师又立刻打断，催促人去喊。好在这个老师就在自己学校，不然这老婆娘的要求可就麻烦了。
“什么事？”
还没等那两名老师开口，女老师就道：“你是不是收了学生家长的钱，故意给某些人打高，其他人打低？”
办公室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，他们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，这也太敢说了。
“哪有？我知道了，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人，你仔细看看他写的是什么！”那老师拿起提姆的试卷，指着后面的大题道：“这考生思想有问题，这哪能这么写！”
“有问题？哪里有问题？”
那老师的表情好像觉得她无可救药，他朝试卷上重重点了三下，“你看看他说的什么！他说我们应该学习威尔特，让穷人有家可归，人人都可以推崇艺术、诗歌，发表自己的观点。拜托，现实一点好吗，人要是天天只干这些早就饿死了！威尔特只是披着美丽皮囊的魔鬼罢了，历史课本写的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东西，这群孩子都被书给骗了！威尔特没了领导者之后，一堆不完善的制度天天改，改得匪夷所思，还不如我们这安稳。他说这些也就算了，但他说自己国家的不好，那可是说不得的！要是谁有心举报他，他可能要掉脑袋！我给他扣分已经是仁慈了，改完就当没看见！”
他说完，气喘吁吁。
其他人仿佛惊异于这样的“问题思想”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所以……你觉得他的这些观点都是错的吗？”她反问。
“那不然呢？”
“……好。”她颤抖着声音道：“就算文科有你的道理。那数学呢？物理呢？生化综合呢？没有主观题，有标准答案的题目也能故意判错吗？”
那人一时哑口无言。
另外一名老师说着，那还要去叫其他的老师。有很多老师并非在本校。
后面的事她不太记得了。她只觉得胸痛得厉害，或许是过度的愤怒了。
一周后，一封装着荣誉证书的信被送到提姆手里。
房间里响起的吼叫咆哮声几乎要把宿舍整个掀起来。
提姆拿了四门的奖，总共三万五，扣税之后还剩两万八千五。别说初中住宿费了，就这个学校，高中都能包圆了。
但是这究竟还是一笔巨额奖金，不能由他签收，他太小了。规定要家长带着孩子去主办学校领取，就连老师代收也不行。
提姆没有父母，思来想去，他只能让老家的爷爷或奶奶来领，然而那个地方的地址他都不知道怎么写。又周折了半天，终于是把信寄出去了，又等了一周，他的爷爷才来到学校。
他爷爷身上穿得和他身上差不多，都是发黄开线的衣服，黝黑的皮肤上布满老年斑，皮肤皱得就像树皮。
他们两个站在校门口，有种农村人进城的违和感，旁人避之不及。
提姆提议叫一辆马车，爷爷说不用，走去河边坐船，比马车便宜。
提姆同意了，在路上的时候他说：“我记得离我们家挺近的一个地方马上就通火车了，火车也比马车便宜，能走的路还比船多。”
“是啊。提姆出息了，咱们有钱了！”
提姆也笑得合不拢嘴。
到了主办学校，门卫看了提姆身后那老人的样子眉头直皱，提姆只好说明来意，他才放他们进去。
那些人倒是没难为他们，奖金该给都给了，两万八千五一分不少。提姆心想，他们语言学老师果然厉害，回去可得好好感谢她。
“太好了，你这笔钱来得太及时了，家里再凑一点刚好够。”
爷爷说要拿两万八给他奶奶治病，剩下的五百给他当下学期零花钱。
提姆一听急了，五百，他借的那套衣服都不止五百。
“我要五千，还人家衣服的钱，还有住宿费的钱。”
爷爷一把将钱全部拿走，满脸悲愤地骂道：“你怎么这么不孝呢？”
“这是我的钱！”提姆突然吼道。
“那是你奶奶！”
“怎么了？我小时候你们养了我什么？我四岁就给你们干农活！七岁我就跟这个家没有关系了！你现在要把我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钱拿走？”
“你不是学习好吗？你再考一个不就好了？”
办公室里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，开始劝他们离开这里，要吵出去吵。
不久，门卫也被引来了，他将这两人轰了出去。
最终，爷爷还是把钱都拿走了，提姆没有拿到一分钱。
班上很快得知提姆学科竞赛得了近三万巨款的事情，也知道他是去领钱了，可是这周已经上了几天课，期末考试就在下周，提姆还是没回来。
“他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“我听说他辍学打工去了。”
“打工？那么多钱还打工呢，辍学快活去了还差不多。”
“那我衣服呢……”
班长拍了他一后脑勺：“你还惦记你衣服呢！惦记惦记你的期末考试吧！”
“你身上怎么有伤？”
“……走过来的时候路上摔的。”
提姆心虚地瞟了一眼语言学老师，她疑惑地看着他，显然不信。
但她也没继续问什么。
他又吃了一会，她道：“考完我让他们带你挤挤一起回去吧。”
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？”
“哪有什么不好的，都一个学校的，三班的同学。”老师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是三班的班主任。”
“好吧。那谢谢老师了。”
考试，一路下来还算顺利，坐在回学校的马车上时，他突然紧张起来，他身上这套衣服，还不回去了。
已经破成这个样子，缝缝补补，还有几处洗不掉的污渍，对方肯定不会接受的。
只能寄希望于得奖了，得奖了就可以还他钱，让他再定制一套。但是现在能不能得奖他也没有把握，数学最后一题有一小部分，他不确定做得是否正确；而且文科也有几道开放题，不知道如何算分。
要怎么跟他说呢？会不会被骂？被讨厌？
提姆手心捏出了汗，同行的几名学生已经靠着车厢后背睡去了，他一个人如坐针毡几个小时，直到入夜马车停在校门。
回到宿舍，已经八点了，宿舍里有一个在看书，一个在准备去洗澡，两个不见人影。凯见到他，一如既往地热情，使劲拍了两下他的肩膀：“怎么样，吃过没，去食堂吃点？”
不知为什么，他突然很想哭。
他先是笑了笑，然后大声道：“吃啊！吃他妈的！”
-
提姆最终还是要面对这件事情。他尽力把借来的衣服又反反复复洗了很多遍，干净是干净了，但是缝补的痕迹无法磨灭。
“对不起，要是能拿奖，我会再还你钱的，拿不了也没关系，这段时间我放学也会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地方可以打工。”提姆这么说道。
当他把衣服交还给那个男生的时候，那男生也收下了，虽没说他什么，但能看出他十分勉强。
这几天提姆去校外找了，学校附近的店面倒是不少，但没一个肯要他的，都是说他穿得太破旧了。他有点后悔为什么那么早就把衣服还了去，反正那人要能穿肯定接受得了，接受不了还不如给他继续穿着。然而话既然已经说出口，他也不好意思再向人家再借回来。
等周末再去城里碰碰运气？不，他去不了。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拦路虎。
他陷入到一个悖论里了。他需要钱，但打工的前提是衣着得体，要有钱才能买衣服。
再问凯借一次？不，他已经帮了太多了，还有住宿费没还，不想再麻烦他了。
只能先等竞赛结果了。
-
在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的时候，竞赛结果终于出来了。
上面没有提姆的名字。
主校区一共有四个人得奖，校长在操场前开了表彰大会，给他们颁发荣誉证书。
提姆有些失落，但也在意料之内。
毕竟是整个州的竞赛，比他优秀的学生太多了。
紧接着，他又叹了口气：现在是时候该认真想想怎么解决钱的问题了。
“这不对劲。”三班的语言学老师，在会后单独来班级里找到他。
“我亲手改的你的语言学，客观题没有错误，主观题也答得很好，完全是高分的水平。我改过的其他学生甚至都没有你做得好。”
“怎么回事……那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“不知道……我得再去城里一趟。”
“我要去吗？”
“你别去。……你不用去，好好复习。”语言学老师撂下这样一句话，就快步离开了。
这个时候，提姆又细细一想，确实有点不对劲。他平时在学校年级里的成绩，就没掉出过前三；而且比赛考试的发挥，他自认为没有失常，是他的平时水平；可是那拿奖的四个人，甚至有两个人的名字他都没在排行榜上见过。
语言学老师一定是去问举办方了，眼下他也做不了什么，只能接着上课。
-
“老师，您这要求是没有道理的，分数已经确定，名单也已经公布了，规定的奖项只有那么点数目，也不可能再额外增加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没有让你们增加奖项，我说的是你们的分数有猫腻。”
面对语言学老师的男老师留着八字胡，梳着背头发型。他眉头一皱：“您这是要准备得罪人啊。”
“既然你们选我做评委，我就有权利知道分数是怎么评定的。把提姆的试卷，还有前几名的都拿出来。”
另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听后连忙打圆场：“唉，别跟她过不去，咱要看就看。”
那边很快让几个人去找试卷了，把前面几名的试卷都找了过来。
她首先知道，分数判定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，一张卷子要两个老师都改一遍，取平均分。看到试卷后，果然，另一名给提姆打分的老师给他打了很低的分数。
那个老一些的老师道：“您看，语言学后面几道题，还有作文都是很主观的题目，每个人可能有不同的见解，有低一点的分数也正常……”
“这低得正常？”她把试卷拎到那人面前，她与另一名老师评出的分数，差距极其明显，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。“出现这种情况，你们从来就没想过重新核对，或者再请别的老师评改？”
“老师，这……”
那年轻的老师又开口了：“老师，您真不觉得是您自己的批改有问题吗？或者是学生写得有问题？我也看过他的试卷……”
“你少说两句！……没事，没事啊，我也是语言学老师，让我看看。”
老教师伸手去拿，被她一把撤开，“把这个老师叫过来。”
“他现在在上课——”
老教师又立刻打断，催促人去喊。好在这个老师就在自己学校，不然这老婆娘的要求可就麻烦了。
“什么事？”
还没等那两名老师开口，女老师就道：“你是不是收了学生家长的钱，故意给某些人打高，其他人打低？”
办公室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，他们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，这也太敢说了。
“哪有？我知道了，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人，你仔细看看他写的是什么！”那老师拿起提姆的试卷，指着后面的大题道：“这考生思想有问题，这哪能这么写！”
“有问题？哪里有问题？”
那老师的表情好像觉得她无可救药，他朝试卷上重重点了三下，“你看看他说的什么！他说我们应该学习威尔特，让穷人有家可归，人人都可以推崇艺术、诗歌，发表自己的观点。拜托，现实一点好吗，人要是天天只干这些早就饿死了！威尔特只是披着美丽皮囊的魔鬼罢了，历史课本写的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东西，这群孩子都被书给骗了！威尔特没了领导者之后，一堆不完善的制度天天改，改得匪夷所思，还不如我们这安稳。他说这些也就算了，但他说自己国家的不好，那可是说不得的！要是谁有心举报他，他可能要掉脑袋！我给他扣分已经是仁慈了，改完就当没看见！”
他说完，气喘吁吁。
其他人仿佛惊异于这样的“问题思想”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所以……你觉得他的这些观点都是错的吗？”她反问。
“那不然呢？”
“……好。”她颤抖着声音道：“就算文科有你的道理。那数学呢？物理呢？生化综合呢？没有主观题，有标准答案的题目也能故意判错吗？”
那人一时哑口无言。
另外一名老师说着，那还要去叫其他的老师。有很多老师并非在本校。
后面的事她不太记得了。她只觉得胸痛得厉害，或许是过度的愤怒了。
一周后，一封装着荣誉证书的信被送到提姆手里。
房间里响起的吼叫咆哮声几乎要把宿舍整个掀起来。
提姆拿了四门的奖，总共三万五，扣税之后还剩两万八千五。别说初中住宿费了，就这个学校，高中都能包圆了。
但是这究竟还是一笔巨额奖金，不能由他签收，他太小了。规定要家长带着孩子去主办学校领取，就连老师代收也不行。
提姆没有父母，思来想去，他只能让老家的爷爷或奶奶来领，然而那个地方的地址他都不知道怎么写。又周折了半天，终于是把信寄出去了，又等了一周，他的爷爷才来到学校。
他爷爷身上穿得和他身上差不多，都是发黄开线的衣服，黝黑的皮肤上布满老年斑，皮肤皱得就像树皮。
他们两个站在校门口，有种农村人进城的违和感，旁人避之不及。
提姆提议叫一辆马车，爷爷说不用，走去河边坐船，比马车便宜。
提姆同意了，在路上的时候他说：“我记得离我们家挺近的一个地方马上就通火车了，火车也比马车便宜，能走的路还比船多。”
“是啊。提姆出息了，咱们有钱了！”
提姆也笑得合不拢嘴。
到了主办学校，门卫看了提姆身后那老人的样子眉头直皱，提姆只好说明来意，他才放他们进去。
那些人倒是没难为他们，奖金该给都给了，两万八千五一分不少。提姆心想，他们语言学老师果然厉害，回去可得好好感谢她。
“太好了，你这笔钱来得太及时了，家里再凑一点刚好够。”
爷爷说要拿两万八给他奶奶治病，剩下的五百给他当下学期零花钱。
提姆一听急了，五百，他借的那套衣服都不止五百。
“我要五千，还人家衣服的钱，还有住宿费的钱。”
爷爷一把将钱全部拿走，满脸悲愤地骂道：“你怎么这么不孝呢？”
“这是我的钱！”提姆突然吼道。
“那是你奶奶！”
“怎么了？我小时候你们养了我什么？我四岁就给你们干农活！七岁我就跟这个家没有关系了！你现在要把我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钱拿走？”
“你不是学习好吗？你再考一个不就好了？”
办公室里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，开始劝他们离开这里，要吵出去吵。
不久，门卫也被引来了，他将这两人轰了出去。
最终，爷爷还是把钱都拿走了，提姆没有拿到一分钱。
班上很快得知提姆学科竞赛得了近三万巨款的事情，也知道他是去领钱了，可是这周已经上了几天课，期末考试就在下周，提姆还是没回来。
“他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“我听说他辍学打工去了。”
“打工？那么多钱还打工呢，辍学快活去了还差不多。”
“那我衣服呢……”
班长拍了他一后脑勺：“你还惦记你衣服呢！惦记惦记你的期末考试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