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眉头紧皱,秦国竟如此迫不及待。

  这场博弈,似乎已到了摊牌的时刻,楚国的命运,究竟何去何从……

  楚王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如锈刀刮骨。

  “对秦使团的截杀,失败了……”他指尖一划。

  竹简“咔”地裂成两半,“派‘幽兰卫’盯紧楚明夷,若她有一丝异动。”

  大祭司急道:“王上!”

  “大祭司,你说此子在楚,则是秦克郢都;那如果孩子在秦呢?”

  楚王冷笑一声,眼底泛起鹰隼般的精光。

  “那便是天赐楚国的利器…不能占卜说是秦克郢都,就是定数吧?”

  殿外惊雷炸响,照亮了他半明半暗的脸。

  “昭将军,去吧。”

  昭滑面有犹疑:”王上,真不杀了以断后患,一了百了?”

  “昭将军,这个孩子或会成为未来楚国复兴的关键。”

  楚王坚定道。

  “谨遵王命!”昭滑俯身行礼转身离去布置。

  “大祭司,你且退下吧。”楚王面色凝重,摆了摆手。

  “王上。”大祭司眉头微皱,面露不甘之色。

  “大祭司,莫要忘了,本王才是这楚国之主。”

  楚王眼神冷冽,脸色阴沉得吓人。

  大祭司见楚王动了真怒,心知无法再劝。

  只得无奈地退下,心中却是万般不甘。

  楚王在大祭司退下后,才变换神色, 面上浮现出凝重之色。

  “楚明夷你的孩子,是会成为未来楚国复兴的关键。

  亦或是真正带来灾祸的源头,寡人就来一场豪赌。”

  楚王转身:“传令,准备召见秦使。”

  “现在?王上,秦使刚到,这.....别国会不会说楚国不合礼数。”宗正迟疑道。

  楚王冷笑:“秦使不是要立即见寡人吗?那就满足他们。

  至于礼数....吾蛮夷也!贾高立即去。”

  楚王越说越气。

  “嬴稷这个竖子何曾讲过礼数”

  “诺,王上。”身侧侍从贾高颔首应是,沉稳地转身传令而去。

  楚明夷出了楚王宫,回到自己的府邸。

  这座府邸气势恢宏,极尽奢华。

  楚明夷踏进府邸,还未站稳。

  只见一名侍女如轻盈的飞燕一般,迅速地迎上前来。

  躬身行礼,娇柔的声音响起:“公主,您回来了!”

  她的动作优雅而规范,仿佛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,每一个细节都显得恰到好处。

  “嗯。”楚明夷步伐沉稳地径直穿过庭院。

  走进寝室,仿佛这里是她的专属领地。

  进入寝室后,她毫不犹豫地挥挥手,示意那些跟随在身后的下人离开。

 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楚明夷一个人。

  她缓缓地走到床边,坐下后才长舒一口气。

  后知后觉的发现背后一片冰凉。

  “这般会染恶疾,应该换衣服。”随即起身换上干净的衣物。

  然后轻轻躺上床,轻轻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。

  楚明夷闭上眼睛,默默地感受着腹中生命的跳动。

  我的孩儿啊,阿母第一次做母亲,可能不像那种会为孩子付出所有的母亲。

  但无论是你的父亲,还是那个楚王,都别想伤害你分毫。

 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,至少....至少会让你像个人。”

  她轻声呢喃着,仿佛孩子就在她的耳边聆听。

  楚明夷神色坚定,眼眸中似有火焰燃烧。

  秦国细作悄然潜入楚国,四处散布谣言。

  说楚明夷腹中胎儿乃不祥之物,若生下必给楚国带来灭顶之灾。

  这些谣言如同野火般在楚国朝堂与民间迅速蔓延。

  在楚王与秦使会面,同一时刻,郢都·楚明夷公主府。

  雨势如箭,刺破郢都的寂静。

  楚明夷倚在窗边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五色绳结。

  那是幼时母亲为她系的“长命缕”,如今只剩一缕残线。

  突然,她耳尖微动,耳垂上浮现声纹样的歌纹。

  浑浊的恶意,就如下水道的恶臭扑面而来。

  檐角铜铃未响,却有湿冷腥气漫入院墙。

  十二名巫祝踏着血符现身。

  为首的老妪面容苍老,手持骨埙,吹奏出扭曲的《九辩》调子。

  那骨埙看起来年代久远,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。

  随着他们的吹奏,一阵怪异而扭曲的音乐响起。

  这音乐并不像普通的《九辩》那样悠扬动听,反而充满了诡异和阴森的氛围。

 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扭曲了一般,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。

  音波过处:

  那一块块青砖,古朴而庄重,如今却被一层厚厚的霉斑所覆盖。

  这些霉斑在青灰色的砖面上蔓延,如同邪恶的触手,侵蚀着这座古老建筑的每一寸肌肤。

  而那原本高大健壮的卫士,勤勤恳恳做事的侍女,此刻却变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
  他们的七窍中,竟然钻出了一条条白色的蛆虫。

  这些蛆虫在卫士的脸上蠕动着,似乎在吞噬着他们的肉体和灵魂。

  更让人胆寒的是,那一根根廊柱上,竟然浮现出了一张张哭嚎的人脸。

  正是当年,被献祭给东皇太一的“歌童”冤魂。

  在朦胧的雨幕中,一个黑袍老者如同幽灵一般,缓缓地从黑暗中踱步而出。

  杖头悬着的东陵玉锁叮当作响——那是楚明夷生母的遗物。

  “公主莫怪,老朽只是来取回东皇大人的‘祭品’。”

  她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。

  然后用手指了指楚明夷那微微隆起的小腹。

  楚明夷冷静的咬破舌尖,将血抹在五色绳结上,念出山鬼咒言:

  “天雨粟,鬼夜哭——!”

  绳结燃起无色之火,烧穿扑面而来的冤魂。

  但代价是她右臂瞬间枯萎如老妪,这是强行催动山鬼力量的反噬。

  十二名巫祝突然割破手腕,血滴在半空凝成血色编钟,与骨陨相和。

  奏响楚王室宗庙的《招魂曲》。

  楚明夷疾退,脚下青砖突然裂开。

  无数漆黑的藤蔓破土而出——那是巫咸族豢养的“咒怨藤”,专食人七情。

  “公主,您逃不掉的。”

  老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仿佛千万只细虫在耳膜上爬动。

  “大人要的祭品……从来就不只是孩子。”

  楚明夷苍白如雪的脸上,染血的唇突然张开。

  喉间涌出的却不是语言,而是一段破碎的摇篮曲。

  “龠声咽,埙声缓,白虎巡山呦雾散

  铜铃摇,星子落,乖乖眠到日三竿。”

  那是来自母亲的血脉传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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