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拍了拍廖当归的胳膊,硬着心肠说道:“当归乖,明日叔婆请你过来吃好吃的,让你芙蓉姑姑给你做香辣蹄髈和辣子鸡,别的由你点……”

  “今日是你芙蓉姑姑的好日子,你许叔婆我想顺顺利利办好,盼着她一生平安顺遂。”

  廖当归在乎这里几道菜吗?

  他在乎的是今日的大事!

  他在乎的是今日之后千千万万个日子,千千万万道好吃的菜!

  可是他父亲的话,他可以听了就忘,可以阳奉阴违,但是刘氏的话,他可不敢不听,也不敢忤逆。

  他歇了心思,由着送他们过来的二宝叔拉着他往回走。

  徐夫人和徐若盼从马车上,见了廖当归,跟他打招呼,他都没有听到。

  徐若盼挽着徐夫人的手,凑到徐夫人耳边小声又得意地说:“表哥肯定是想进去,被赶出来了,心里憋着气呢。”

  徐若盼忍不住呵呵笑,徐夫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:“你呀!多大人了?还取笑你表哥?往后的事儿还说不定呢。”

  徐若盼说:“哼!成了最好!到时可不是我喊他表哥,而是他喊我……”

  徐夫人伸手捂住她的嘴,免得她那小嘴说出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。

  马车在许府正门口停下。

  “徐夫人和盼儿来了,丁香赶紧过来……”

  刘氏迎上前,从周妈妈手中接过徐夫人的手,扶着徐夫人进了许府,徐若盼跟在她们身后。

  徐夫人换了个手势,挽着刘氏的手。

  “几日不见,客气了?你这一句徐夫人差点没把我给吓回去,重新备一份礼。”

  刘氏呵呵笑:“是我慌乱了,我说错了,我跟您赔罪,等会儿罚酒三杯,现在你先饶了我……”

  徐夫人点头:“饶了你可以,罚酒也不用,月季丫头那果酒让我带两坛回去就好。”

  刘氏连声答应,把她们带到了偏屋坐着,让春眠她们好好招呼贵客。

  刘氏又出去招呼来宾。

  刘氏的大嫂刘李氏带着她媳妇郑小妹和孙女彩霞来了。

  许大姑许阿娇带着两个孙女来了,至于她那三个儿媳妇,她一个也没有带来。

  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是由着两个儿子娶的,眼皮子浅得不如断流时的白水河,她实在是不想带出来丢人现眼。

  三儿媳妇去年刚娶进门,是大岭镇杨家坡村长家的孙女杨大妞,是她亲自挑选的。

  她原本很乐意带这个爽利的小儿媳妇出门,只是腊月初八那天被诊出怀了一个月的身孕。

  许梁氏也带着女儿许小雪来了。

  孙夫人和刘夫人也带着家里几个姑娘来了。

  包春梅也带着妹妹冬梅来了……

  辰巳之交,正是吉时。

  偌大的院子里,已经按照惯例,桌椅比摆放整齐,赐字文书、酒具、饭碗、冠笄、盥盆、手巾、香炉、草席、蒲团、托盘、蜡烛也都准备妥当。

  安排的人员也已经就位。

  许芙蓉的及笄之礼,许有福和刘氏是主人,许芙蓉是笄者。

  刘氏请了许梁氏做侍者,帮忙布置场地,摆放席子,协助正宾盥洗。

  许月季请了徐夫人做葬礼,主持笄礼仪式。

  许月季特地请了书院刘院长的夫人刘夫人做正宾,还请了孙夫人赞者,与刘夫人一起。

  许大姑、刘李氏和包春梅做了执事,负责奉冠笄协助正宾,三个人三个托盘,分别盛发笄、发簪、钗冠。

  赞礼徐夫人掐着吉时,宣布及笄礼开始。

  盥洗过后的许芙蓉被春眠春晓扶着出来,正坐席上。

  赞者上前为许芙蓉梳理发髻。

  许芙蓉作为笄者起身向宾客们行礼,宾客向笄者作揖祝贺。

  赞礼:“初加——”

  正宾刘夫人盥洗双手,擦干水渍,接过执事托盘中的发笄和罗帕走到许芙蓉面前,高声吟颂祝辞曰:“令月吉日,始加元服……”

  正宾刘夫人把许芙蓉的秀发盘起,从执事手中托盘取来发笄,把秀发笄好。

  赞者孙夫人从执事手中取过素色襦裙,带些许芙蓉回屋里换上。

  孙夫人牵着换好衣服的许芙蓉,重新回到院子里。

  赞礼:“一拜爹娘——”

  许芙蓉面向爹娘许有福和刘氏,行正规拜礼。

  赞礼:“再加——”

  正宾走到笄者面前;高声吟颂祝辞曰:“吉月令辰,乃申尔服……”

  刘夫人接过执事盘中的发簪,小心翼翼地插入许芙蓉的发髻。

  赞者从执事手中取过粉色曲裾深衣,带着许芙蓉回屋里穿上,再次出来。

  赞礼:“二拜正宾——”

  许芙蓉再次面向正宾刘夫人,行正规拜礼。

  赞礼:“三加——”

  高声吟颂祝辞曰:“以岁之正,以月之令,咸加尔服……”

  赞者孙夫人为笄者去发钗。

  正宾跪下,为笄者加钗冠,然后起身复位。

  赞者帮笄者正冠。

  宾客们向笄者作揖祝贺。

  刘夫人拿起红色大袖长裙礼服,给许芙蓉穿上,细细地把腰带束好,把托盘上准备的玉佩挂在腰带上。

  许芙蓉再次出现,腰间翡翠玉佩的穗子迎风摆动。

  ……

  及笄礼一步一步来,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
  许月季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,这是她第一次看女子的及笄礼,包括前世今生。

  虽然繁琐,却处处传递着传统文化的深厚韵味。

  赞礼:“请正宾赐字——”

  刘夫人提笔,在红纸上写下一个“琬”字。

  “琬”,琬如美玉。

  正宾唱:“礼仪既备,令月吉日,昭告尔字,爰字孔嘉,女士攸宜,宜之於嘏,永受保之……。

  赞礼:“三拜天地……”

  许芙蓉跪拜天地。

  ……

  在不知不觉中,及笄礼就到了尾声。

  赞礼唱:“笄礼成,请笄者父母向所有观礼者行揖礼。”

  许芙蓉给观礼者行揖礼,观礼者也以揖礼给许芙蓉答礼。

  赞礼徐夫人:“礼毕——”

  刘氏一直高高悬挂在半空的心总算放回了原来的位置,她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。

  刘夫人牵着许芙蓉的手,交到刘氏手中。

  “许老爷、许夫人好福气,家里姑娘一个个般般入画、秀外慧中、蕙质兰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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