晁燕凉的表情一直都很缺乏,眼眸淡漠得如同一潭死水,好像天生骨头缝里都透露着冷漠。

  他看着温辛。

  温辛也看着他,乌黑的眼眸清澈潋滟,泪水润湿了她长长的睫毛根部,那仿佛下一秒眼泪就会流出来一般。

  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。

  “晁燕凉……”她的唇肿了,艳红,如同娇嫩的玫瑰花。

  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,漂亮极了。

  晁燕凉的嗓音冰冷,淡淡的说道:“不可能。”

  眼睫一颤,温辛低着头,令人看不清表情,没有说话。

  神色倏尔更冷,压低了声音,晁燕凉沉沉地重复道:“——不可能。”

  那双清冷的眼眸,内敛而深沉,没有任何的喜怒。

  可是离近了,温辛听见了他的呼吸是紊乱的,仿佛波澜不惊的海面,即将被潜藏的火山岩浆冲破表面的平静,爆发出炙热而汹涌的烈焰。

  他一遍又一遍地否认,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掩盖。

  温辛似乎笑了一声,只不过声音多少有一点苦涩,“那最好了。”

  的确是最好的。

  晁燕凉最不该动心,最不该有软肋。

  可是看着温辛这副样子,心毫无防备地狠狠一痛。

  而与此同时,他的眼前转瞬即逝过一抹情绪。

  他总觉得温辛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,他还是更喜欢温辛笑的模样。

  晁燕凉也没有再细想自己为何会这样,因他胸腔此刻好像堵了块石头,窒息的四肢都有些发麻。

  晁燕凉强压下瞳孔深处的阴云骇浪:“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。”

  晁燕凉并不是第一个人向她这么说,所以哪怕温辛的心中没有波澜,但是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冷了下来。

  她的唇肉抿了抿,强烈的情绪让她的睫毛也跟着一颤,柔软的黑发缠在雪白的脖侧,眼尾垂坠着,似乎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半晌,她柔软的唇瓣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安昌王,这你就放心吧,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,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敢想,就比如像安昌王如此身份高贵的英雄人物,我是想都不敢想呀,自知配不上您。”

  温辛这一番话说得真诚至极,那语气实在是不像是在撒谎。

  如果在晁燕凉的耳朵里面,就觉得格外的刺耳。

  晁燕凉半阖眼帘,眼底的煞气快要溢出:“这样最好。”

  温辛问他:“不知安昌王找我还有什么事?”

  两个人的距离明明靠得很近,可两个人的眼神都充满着冷意,晁燕凉被她的话给刺到了,薄唇之间吐出来的话语也染上了恶意,“你觉得还能有什么?”

  晁燕凉就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罢了。

  这么晚来她的寝殿之中还有什么事呢?

 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说,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。

  可温辛先一步地移开了视线,“我竟然不知道安昌王殿下还是这种人。”

  晁燕凉拧眉,对她这种猖狂的语气很是不满:“你这是何意?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。”

  温辛当然知道,因为她现在突然不是很想演了,再演下去她怕自己憋出了内伤来。

  是她深吸了一口气,怕自己口中说出了更加不受控制的话语。

  女人的沉默让晁燕凉很暴躁:“说话。”

  语气突然凶了,晁燕凉挺习惯他这样喜怒无常的。

  这个女人惯会变脸,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,如今他语气不过是重了一点,她的脸在月色下白得像一块美玉,睫毛很长就如同展翅的蝴蝶。

  “无话可说。”

  晁燕凉觉得温辛是在敷衍他,额头的青筋鼓起,“温辛,别在我面前耍那些手段。”

  温辛这次是真的没有耍手段,她就是觉得晁燕凉挺莫名其妙的,乌黑含着清泉的眼眸,在那张雪白漂亮的脸上,睫毛一垂,就透露着一股脆弱可怜:“我没有。”

  心里一颤,晁燕凉强行压下心里的暴躁:“那你就不要再说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。”

  冰冷的话带着不加掩饰的恶劣的警告。

  温辛有点想笑,但是憋住了。

  她小脸有些发白,她的唇很红,像是涂了胭脂。

 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,晁燕凉的瞳孔漆黑,好像有乌云在翻涌:“你听到没有?”

  “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……”

 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,但是其中的意味都了解。

  什么身份?

  一个玩物的身份吗?

  晁燕凉是哪来的自信?觉得她可以那么听话。

  当然,这也并不能怪晁燕凉,的确是她演得太好,就连晁燕凉都没有察觉到分毫。

  这样很好,温辛垂下睫毛,遮住了眼底的情绪。

  女人很乖,抿唇笑了一下,梨涡浅浅,甜美的像一颗散发着香气的果子。

  “好,我明白的。”

  话音刚落,就被一个炙热而略显急躁的吻吞没。

  温辛好像从晁燕凉口中尝到了血腥的味道,不确定是不是错觉。

  她一走神,就迎来了更狠,更狠的吻。

  或许连吻都算不上,更像是啃咬。

  气息重得不成样,她不知道,晁燕凉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,眼底是一片晕染不开的猩红,垂下去的眼尾是红的。

  .

  雨还在下,没有停。

  晁百京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温嫣,昨夜甚至都没有来宫殿。

  珠帘说:“娘娘,放心吧,皇上哪儿都没去,就在御书房。”

  正在泡茶的温嫣动作一顿,低垂的眼睫慢慢地掀开,露出了毫无波澜的情绪。

  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。

  珠帘停顿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开口,“娘娘当时不应该出去的。”

  本来皇上对温嫣的态度还有了一些缓和,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又变得僵硬。

  温嫣放下了手中的茶壶,慢条斯理地用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指,随后披了一件衣服。

  她一推开门,冷风吹了进来,

  吹起了她的发尾,外面还下起了雨,没有要停的意思。

  在雨中傲然挺立的青竹宁折不弯。

  雨打竹林洗青翠,风吹叶露扣心扉。

  温嫣盯着雨幕,伸出手,蒙蒙的雨水飘落在她的掌心中,很快就被她的温度给蒸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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