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数十年不遇的暴雪,足足肆虐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停歇。

  落月村通往外界的道路被厚厚的积雪彻底封死,整个村庄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雪中孤岛。

  万幸的是,得益于沈泠壹的提前预警和沈大壮的雪夜奔走,村民们不仅人身安全无虞,也都提前备足了过冬的物资。

  虽然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得冒险上房扫雪,日子提心吊胆,但总算是有惊无险。

  沈泠壹站在院子里,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原,以及家家户户屋顶上那些忙碌扫雪的身影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 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待空间完全恢复,利用里面现成的现代化建筑材料和机械,建造兼顾舒适与坚固的理想住宅。

  但看着这迟迟没有进展的空间恢复速度,再看着家人和村民一次次冒着风险爬上脆弱的茅草屋顶,她改变了主意。

  小雪狐:“主人,这茅草屋看着就悬乎,每次扫雪我都替他们捏把汗。”

  沈泠壹:“嗯,不等了。”

  她找到正在厨房指挥李春花清点存粮的老太太钱桂花,直接开口:“奶,开春化冻后,咱们就找镇上的工匠,全部推倒重建砖瓦房。”

  老太太一愣,随即拍手赞同:“早该如此!这次真是多亏了囡囡你!不然这老房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?是该建结实房子了!”

  她凑近小声问,“囡囡,你那‘神仙法子’能用了?”

  沈泠壹摇头:“等不及。找镇上最好的工匠,用实打实的青砖黑瓦。”

  “成!”老太太干脆利落,“咱家现在不缺这个钱!等雪化了就张罗!”

  等到积雪开始融化,能勉强通行时,已近年关。

  这日难得放晴,阳光照在雪地上有些刺眼。

  落月村的村民们相约着,三五成群,踏着泥泞的雪水之路,兴高采烈地赶往镇上置办年货。

  沈家几乎是倾巢出动,王外公一家四口也一同前往。

  大家都想趁着好天气透透气,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。

  然而,镇上的景象却比预想中冷清许多。

  往年年关时分的摩肩接踵不见了,街上行人稀稀拉拉,许多店铺都显得门庭冷落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感

  到处都能听到关于这场雪灾的议论。

  “真是老天爷发威啊!多亏了那晚的‘神仙’喊声,不然俺们村也得完蛋!”

  “谁说不是呢!那声音中气十足,隔着老远都能听见,不是神仙是啥?”

  “可不是嘛!听说那些被‘神仙’叫醒的村子,损失小多了!就是有些犟种,比如隔壁镇那个流民聚集的村子,不听裴县令劝,嘿,几乎被雪埋了一半!惨哟!”

  “唉,听说附近几个府城都遭了殃,连京城都受影响啦!这年景……”

  原本兴高采烈的落月村村民们,听着这些议论,心情渐渐沉重起来,既有躲过一劫的庆幸,也对受灾的百姓生出了深深的同情。

  王外婆悄悄拉过沈泠壹,柔声问:“乖乖外孙女,咱们家跟裴县令也算相熟,又有生意往来。这快过年了,是不是该去送份年礼,表表心意?”

  老太太钱桂花一听,猛地一拍大腿:“哎呦!瞧我这记性!光顾着买年货,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!多亏亲家母你提醒!”

  她立刻看向自家主意最正的孙女,“囡囡,你说送点啥好?”

  沈泠壹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——末世生存法则里,可没有“年节送礼”这一项。

  她能想到的储备只有物资和武器。

  看她这反应,老太太就明白了,笑道:“得,问你也是白问。亲家母,你见识多,你说送啥合适?”

  王外婆便温和地给出了建议。

  老太太雷厉风行,立刻按建议买好了两份体面的年礼(其中一份是预备给周文书的),让憨厚的沈大壮拎着,自己则拉着沈泠壹就往县衙走去。

  其他人则继续在街上采买其他东西。

  县衙门口也比往常冷清,只有两个衙役守着。

  进去后,只见周文书正埋首在一堆文卷里,眉头紧锁。

  见到沈家人,周文书立刻露出笑容,起身相迎:“沈老太太,沈姑娘,沈三哥,你们怎么来了?快请进。”

  老太太笑呵呵地将一份年礼递上:“周文书,年关将近,一点心意,辛苦您这一年照顾了。”

  周文书受宠若惊,连连摆手:“这怎么敢当,都是分内之事……”

  “应该的应该的!”老太太热情地把礼物塞过去,寒暄道,“裴大人可在?我们也给他备了份薄礼。”

  周文书叹了口气,指指后堂:“大人天不亮就出去了。雪灾后续的事情千头万绪,好些村子当初不听劝,现在房屋塌了,牲畜冻死了,都得大人去调度安抚、统计损失。

  除了晚上回来歇个脚,基本见不着人。唉,有些邻镇的人,当初大人好心去信提醒,他们不信,如今倒怨天尤人……”

  他说着,特别看向沈泠壹,语气充满感激,“这次真是多亏了沈姑娘预警及时,咱们镇尤其是你们落月村,损失是最小的!裴大人私下里都夸了好几回呢!”

  老太太便将给裴纪的年礼托付给周文书转交。

  离开衙门,老太太还在感慨:“裴大人真是个好官!就是有些人啊,不听好人言,吃亏在眼前!”

  等沈泠壹她们与王家人在卖肉的集市汇合时,却发现好几个肉摊都空着,仅剩的一个摊子前也围满了人。

  大伯娘李春花嗓门亮:“老板,来二十斤好猪肉!”

  肉摊老板一脸歉意,认出是沈泠壹这位老主顾,更是不好意思:

  “对不住了几位,今天的肉早就卖完了。不瞒您说,这往后几天恐怕也难有。附近州府都遭了灾,猪源断了,路也不通,俺这小摊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……”

  众人都有些失望。

  李春花嘟囔:“这过年没有肉腥味儿,总觉得缺了点儿啥。”

  二伯娘孙招娣细声细气地安慰:“大嫂,咱家不是还有些腊肉和鱼干吗?将就一下也行。”

  沈泠壹没说话,心里却在快速盘算。

  小雪狐:“主人,早知道该在村里养几头猪!自给自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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