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家巷处于环护城河的下游。

  从小区大门出去,一直往北走,就是河堤。

  雷叶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在河堤附近玩耍,那时候河堤还没有被拦起来,可以下去捞蝌蚪。

  现在就不行了,有栏杆,有石桥,也禁止市民下水。

  姜芙赶到的时候,看见石桥上全是人。

  一具女尸被打捞上来,水淋淋的,全身僵硬,被扭成了U型,在尸体旁边还摊着一个大号行李箱。

  看样子,她应该没死很久,因为尸体尚未腐烂,也没有形成恐怖的巨人观。

  大家聚在一起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

  “妈呀,吓死人了!爱你时长相厮守,不爱你时藏箱尸首!”

  有人比较熟悉水文和地形,很笃定地说道:“应该是从上游丢的,一路漂下来,到了咱们这一段。按说应该沉到水里的,不知道怎么就从箱子里出来了……”

  不远处坐着一个浑身颤抖的钓鱼佬,脸色惨白。

  他一大早就出来钓鱼,结果一条鱼影儿也没见到,却看到河面上漂着一大团头发。

  本以为又是谁那么没有公德心,把自己的硅胶女朋友给丢了,钓鱼佬试着勾了勾,然后就发现那居然是活人,不是,死人。

  大白天的发现尸体,又是年轻女性,死后被装进行李箱,抛到河里,这是一起恶性案件。

  现场很快布置警力,勘察,询问,有条不紊。

  姜芙站在黄阿姨身边,在尸体被盖上遮挡布之前,她也跟着凑近,看了两眼。

  她愣住了:“这人……”

  旁边一个警官刚要开口让他们马上退后,听到姜芙的话,不禁疑惑道:“这人咋了,你认识?”

  姜芙十分诚实:“暂时不确定,能让我再近看两眼吗?”

  她虽然年轻,但目光清正,一副品貌端正的样子,警官略一犹豫,就让姜芙上前。

  姜芙蹲下,凑近看着女尸的面部。

  “我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姓名,但我知道她的网名叫‘小乖是嗲妹’,之前是个挺有名气的网红,经常直播。”

  她说完,就让开了地方。

  本以为确定尸源还需要一些时间,没想到这么快就确定了死者的身份。

  那警官做了记录,又问了姜芙的姓名住址等,还留下她的电话:“之后我们有可能还会联系你,请你配合调查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姜芙点头。

  她和“小乖是嗲妹”只打过一次pK,还闹得不是很愉快,但万万没想到,那是姜芙第一次见她,也是最后一次。

  要不是在直播间见过她的素颜,姜芙还真不确定自己能认出来。

  毕竟,她美颜前和美颜后也差太多了,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。

  没过多久,护城河里捞出一具女尸,死者二十多岁,曾是一个擦边网红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
  这消息传得飞快。

  以至于,当天下午姜芙还接到了李念念的电话。

  她们毕业之后都没有更换手机号。

  “姜芙……啊,你没事,太好了!”

  李念念有些激动,她又有一点不好意思:“我就是问问你,我没事……那个,你还好吧?没出什么事吧?”

  小爆笑喷了:“她以为捞上来那个是你吧?真是难为她了……”

  姜芙告诉李念念自己一切都好,又问过她的近况。

  聊了一会儿,她挂断电话。

  “她也是好心,乍一听到那种消息,怪吓人的,又是跟我在同一城市,二十多岁,女性,网红,这不就对上了?”

  姜芙倒不觉得李念念的做法膈应人。

  不只是李念念,其实雷叶看到新闻的那一刻,也被吓到了。

  因为他认识视频里的地方,知道那是自己小时候常去的河堤。

  视频拍摄者当然拍不到女尸的脸,雷叶也不知道死的是谁。

  他马上拨通姜芙的电话。

  听到她此刻正在家里,雷叶也不好意思说实话,只是闲扯几句。

  姜芙戳穿他:“你是看到河里捞出女尸的新闻了吧?不会也以为是我吧?”

  这也太有意思了,一个两个的,都很怕她出事!

  雷叶结结巴巴:“不、不是……我就是问问,我过两天就回去了!”

  姜芙哈哈大笑起来。

  然后,她把死者的身份告诉雷叶。

  他同样大吃一惊:“你居然还认识她?这也太巧了。”

  隔天,姜芙接到电话。

  她把自己和死者的认识经过又说了一遍,并强调她们确实不熟,也只有那么一次联系,还是在平台上随机匹配的。

  她没什么好隐瞒的:“之后她被平台封禁了账号,再没接触过了,生活中也不认识。”

  至于警方会不会怀疑自己,姜芙不担心。

  又不会逮谁怀疑谁,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,配合调查就好。

  “昔日网红‘小乖是嗲妹’遇害,知情人透露她曾月入几十万!”

  “是自甘堕落还是谋财害命?女网红魂归何处,只让人一声叹息!”

  “被抖音封禁的网红,最终被封禁在冰凉的河水里。”

  类似的标题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
  嗲妹的生平也被扒出来,包括她是如何起号的,如何一步步走红的。

  当然,也包括她最后一次直播,最后一次pK的情况。

  有人眼尖地发现:“哦,就是小奶芙第一次算命的那个网红!”

  江山代有才人出,嗲妹被封禁了几个月,渐渐被网友遗忘,以至于现在大家都知道小奶芙,却有许多人不记得嗲妹这个过气网红。

  真是过气网红不如狗啊!

  “敢情还有比被封号更大的坎儿啊!卧槽,太吓人了吧!”

  于是,小奶芙在不发作品也不直播的日子里,又斩获了一批流量。

  还有华生发现盲点:“不是,你们真的不觉得小奶芙这个人很邪性吗?我仔细想了想,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后背发凉,起了一层白毛汗!她真的是人吗?”

  广大网友不买账,纷纷留言:“富强、民主、文明、和谐,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,爱国、敬业、诚信、友善!”

  “兄弟,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!”

  “不要有事没事吓唬自己!平生不做亏心事,夜半敲门不吃惊!”

  姜芙也体会了一把被粉丝维护的感觉。

  嗲妹真名李胜男,这是她身份证上的名字。

  不过她自己不喜欢,平时都让身边的人喊她李楠。

  李楠是三年前接触短视频平台的,因为敢露,又会夹,没多久就脱颖而出。

  她的社会关系有些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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