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最后一次见面,是在吉祥的婚礼前。

  “你要嫁给华辰?”

  “如果你是太子我就嫁给你。”

  床上铺着第二天大婚的红嫁衣,桌子上放着流光溢彩的凤冠,吉祥坐在梳妆台前,慢悠悠地用蔻丹染指甲。

  华烨咽了一下口水,他苦涩地说:“我明天就要去北境,你的大婚我就不去了。”

  “你的礼金很厚重,人不来无所谓。”

  见华烨没有说话,吉祥笑着说:“我还怕你要送我你娘那个镯子呢,哈哈哈……”

  她又像当初那么笑了。

  华烨走过来,从椅子上蛮横的抱起她,手臂紧紧勒住她的细腰。

  他们俩从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,吉祥吃了一惊,抗拒地想推开他,又推不动。

  华烨想低头吻她,被她连扇了几个耳光。

  “滚!你给我滚!”

  华烨颓然松开手,抹去脸上的眼泪,转身往外走。

  “站住!”

  他站住了,像石柱一样。

  “我这样是没有好结果的。”

  华烨回过头,吉祥背着光站在那里,像个幻影。

  “如果我死了,给我报仇。”

  这是吉祥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。

  华玦让人给华辰送来信,内容是:如果华烨去太子府探望,就暗示让他来安王府找吉祥。

  果然,下午华烨就来了。

  按照华玦和他们商量好的,确保华辰的病情保密,只让佐鸣宇接待他。

  客套后,他果然问起太子妃,得知在安王府后,起身告辞。

  华烨几乎没有和华玦有过交往。

  在他还小的时候,华玦已经是万人拥簇的宫廷宠儿,等他大一点,华玦又开始韬光养晦,后来他又一直在北境。

  所以,两人面对面坐着,除了陌生就是客气。

  “轩亲王是不是让你帮他?”

  华玦微笑。

  “对。”

  华烨回以微笑。

  “那你是怎么想的呢?”

  “我不参与党争,我没有答应。”

  华玦低头给他斟茶。

  “可是你还是去看望华辰。”

  华烨眼眸一转,平静说:“只是日常的探望。”

  “有些事情,不做选择,就等于做了选择。这相当于做了双方的敌人。”

  华玦慢悠悠地说,华烨低头笑了一下。

  “皇长兄蛰伏多年,没想到现在一马当先,成为太子党实质的主导,这是太子妃的功劳吗?”

  “也可以这么说,听说你们是旧相识。”

  “对,我就是来看她的。”

  华烨抬头坦然看着华玦。

  “那你愿意为了她成为我们的一员吗?”

  华烨摇摇头,笑着说: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,你想多了。”

  “我并不关心这些,我只在意你的立场。”

  华玦盯着他的眼睛,表情变得严肃。

  “我的立场已经说过了,如果皇长兄没有别的事,我想去见见太子妃。”

  华玦没有说话,做出“请”的手势。

  华烨笑了一下,起身离开。

  华玦看着他的背影,慢慢把茶送到唇边。

  陈吉祥在假山这里等着华烨,心里万分紧张。

  华玦给她安排了任务,让她探探华烨的底,在假山这里的原因呢,是既隐蔽,又不是私密的地方,防止华烨见色起意。

  之前华玦已经给她讲了一堆华烨的背景,可是见到他还是觉得眼前一亮,华烨气质清冷粗狂,和其他皇子截然不同。

  他看到陈吉祥,眼睛就没有离开她的脸,远远走过来,一直到近前。

  陈吉祥下意识后退一步。

  华烨皱了皱眉。

  他觉得吉祥很陌生。

  “发生了什么事?你怎么了?”他问。

  陈吉祥按照她提前想好的提问:“你知道华辰谋反的事,是轩亲王策划的吗?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华辰没有被他拉拢。”

  华烨哼了一声:“他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。”

  “他跟你说什么?”陈吉祥支起耳朵。

  “他说华辰疯了,你和皇帝用他做傀儡来搞他。”

  陈吉祥微微一笑:“那你信谁的?”

  “谁也不信。”他说。

  华烨看看假山,忽然心底一颤,他转身走了几步,用手扶在山石上:“你变了。”

  陈吉祥稍微有点心虚:“人都是会变的。”

  “你不会。”华烨转过身看着她:“别跟我来这一套。”

  “你什么意思?”

  陈吉祥感觉到他的侵略性。

  华烨慢慢走到她面前,用研究的眼神看着她。

  陈吉祥皱着眉,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
  【她和华辰发生了什么?】

  【华玦又扮演了什么角色?】

  【她到底怎么了?】

  华烨眉头越皱越紧,黑色的眼眸被压得越来越深,他伸出一只手靠近陈吉祥的脸。

  “华烨,要不要和太子妃一起进去喝茶。”

  华玦及时出现,华烨的手停在空中,慢慢放下。

  “不必,我要回去了。”

  他说完,侧身擦过华玦大步离开。

  陈吉祥呼呼喘着粗气,她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,这是在所有人面前,都未曾有过的压迫感。

  华玦看她面色苍白,扶着她的肩膀回到屋里。

  “你怎么了?吓成这样?”

  “我觉得特别有压迫感,他和以前太子妃的关系一定非常不一般,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我不是。”

  陈吉祥喝了口热茶,稍微平定了一下心情。

  “太吓人了,之前见到别人,从来没有这种感觉,一定是你的功课没做好。”

  “我的错。”

  华玦笑着用手帕给她擦汗。

  “他说跟你没有过关系,我就放松警惕了。”他的话里有话地挑挑眉。

  陈吉祥摇摇头:“我搞不清楚他的路数,这个人看来一时半会争取不了了。”

  “没关系,他既没有同意跟我们,也没有同意跟轩亲王,所以不算损失。”

  华玦含笑看着吉祥,眼中有宠溺。

  “不过,我感觉他很危险,刚才他抬手的时候杀气很重。”

  “好,我不会再让你见他了。”

  华玦伸手摸摸陈吉祥的脸,陈吉祥闪开:“你不要一副我是你的囊中之物的样子,我只是暂住在这里,等轩亲王倒了我还可以去明心堂打工。”

  “不准去!”

  “你管得宽!”

  华玦停了片刻,用手指勾勾,示意她附耳过来,陈吉祥有点好奇,就凑过去听他说什么,然后华玦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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