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城的天,一夜之间就变了。

  北静王水溶接管城防,雷霆手段,宣告龙王湾大捷,剿灭倭寇巨匪。

  捷报传开,满城欢腾。

  然而,真正让这座富庶之城彻底沸腾的,是另一个从茶馆酒肆里流出的,带着血腥与传奇色彩的故事。

  运河之主,钱炳坤,竟是此役的“卧底功臣”。

  故事被说书人讲得活灵活现。

  钱老板忠义盖世,早察觉心腹夜枭勾结倭寇,欲出卖一份足以瘫痪江南漕运的“机密图纸”。

  他心系家国,假意迎合,暗中却早已联络微服私访的北静王殿下,亲手布下龙王湾的杀局。

  那一夜,钱老板以身为饵,险死还生。

  虽助王师功成,自己却也落得个惨淡收场——最精锐的“水眼”死伤殆尽,半生家财付诸东流。

  故事的顶点,是钱炳坤在王府门前,当着全城百姓的面,宣布悬赏十万两白银。

  只为缉拿逃脱的倭寇首领鬼冢,以及那份下落不明的“图纸”。

  “十万两!白花花的银子在悦来客栈门口堆成了山!”

  “我的天,那得是什么图纸,比十万两银子还金贵?”

  “你们是没瞧见钱老板那模样,一夜白头,出府都得靠人搀扶,真是亏惨了!”

  一时间,钱炳坤“为国散财”的悲情豪侠形象,传遍大街小巷。

  而那十万两悬赏,则如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进了江南所有亡命之徒的心里。

  无数人红着眼涌向扬州,都想在这场泼天富贵里,撕下一块血肉。

  雅集斋。

  书房内,新上的雨前龙井,雾气袅袅。

  黛玉端起茶盏,吹开浮叶,神态悠然。

  紫鹃在一旁打着扇,压低声音,笑意藏不住。

  “姑娘,您这出戏唱得,外面的人都快把那钱老板捧成活菩萨了。”

  黛玉放下茶盏,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。

  “菩萨?”

  “他现在,恐怕只想着怎么把我这尊真神请走。”

  “用他半辈子搜刮的民脂民膏,买一个忠义的好名声,也算他为自己积了阴德。”

  水溶坐在一旁,看着黛玉云淡风轻的侧脸,心中情绪翻涌。

  数日之间,扬州这潭深水被她彻底搅浑。

  钱炳坤是她的提线木偶。

  整个江南的地下江湖,都成了她免费的眼线。

 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却安然在此处品茗,仿佛那滔天巨浪,与她没有半分干系。

  “太傅,饵已撒下,不知鱼儿何时才会上钩。”水溶开口,语气已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请示。

  黛玉指尖在光洁的桌面轻点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  “鱼,远比我们想的要急。”

  她的声音很轻,却透着冰冷的笃定。

  “忠顺王在江南布局多年,甄家替他做事,必有自己的情报网和私兵。他们,绝不敢让鬼冢这样一个活口,在外面多留一天。”

  “林安已带人布下天罗地网。”

  黛玉抬眼,眸中寒光一闪。

  “任何想在扬州城里找鬼冢的人,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”

  水溶点头:“本王也已下令,扬州府衙卫所全力配合,封锁各处要道。甄家只要敢动,必留痕迹。”

  话音刚落,一名王府亲卫快步而入。

  “王爷,姑娘,有消息了!”

  亲卫递上密报。

  水溶展开,眼神微动。

  “这么快?”

  黛玉凑近,只见上面写着:城南济世堂药铺,三名伙计形迹可疑,正重金收买地痞,打探鬼冢下落。济世堂,正是甄家产业。

  “小鱼小虾,不足为惧。”

  黛玉轻笑。

  “我们要的,是那条能拍板的大鱼。”

  她稍作思索,看向水溶。

  “王爷,是时候让我们的‘鬼冢’大人,出来走一趟了。”

  ……

  三日后,深夜。

  一辆囚车,在数十名王府护卫的森严押送下,自扬州府衙大牢缓缓驶出。

  车内,一个披头散发的囚犯靠着木栏,身形与通缉令上的鬼冢别无二致。

  “抓到了!鬼冢抓到了!”

  “听说是被两个想领赏的江湖客打晕了,抬去府衙的!”

  “今晚就连夜押送进京!”

  消息如风,瞬间吹遍了城中每一个阴暗的角落。

  济世堂后院。

  身穿锦缎长衫的中年人,甄家在扬州的主事人,甄应嘉,听着手下的密报,脸色已然铁青。

  “当真是他?”

  “大掌柜,千真万确!我们的人亲眼所见,身形分毫不差,北静王府的护卫倾巢出动,这阵仗做不了假!”

  甄应嘉眼底杀机毕现。

  鬼冢知道的太多,一旦进了京城刑部的大牢,甄家,乃至远在京城的王爷,都将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  “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扬州!”

  甄应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。

  “传令,启动‘死士营’!在城外落雁坡,不惜任何代价,截杀囚车!我要亲眼见到鬼冢的尸体!”

  “大掌柜,那可是北静王的护卫……”

  “北静王又如何?”甄应嘉冷笑,“我们的人扮作劫囚的江湖人,事后把罪名往那些亡命徒身上一推,谁能查到甄家?快去!办不好,你提头来见!”

  “是!”

  他不知道,这番对话,已通过房梁上一根微不可察的竹管,传到了街角一个馄饨摊老汉的耳中。

  老汉收拾摊子,拐入小巷,片刻后,一只信鸽没入沉沉夜色。

  落雁坡。

  地势险峻,月黑风高。

  囚车队伍刚驶入坡道,两侧山林,骤然响起凄厉的破风声。

  淬毒的弩箭暴雨般射向护卫。

  “有埋伏!结阵!”

  护卫统领大吼,盾牌瞬间组成龟甲阵,护住囚车。

  箭雨刚歇,上百名黑衣蒙面人便如鬼魅般从林中杀出,刀光凛冽,直扑大阵。

  惨烈的厮杀瞬间爆发。

  王府护卫虽是精锐,但对方人多势众,且招式狠辣,竟是一时被冲得阵脚松动。

  就在此时,囚车之内,异变陡生!

  那一直昏睡的“鬼冢”,猛然睁眼。

  那双眼中,毫无囚犯的绝望,只有猎手般的冰冷。

  他手腕一震,特制的镣铐应声碎裂!

  “不好!犯……”

  一名护卫惊呼未完,便被“鬼冢”一掌拍碎了头颅。

  此人,正是影卫第一高手,林安!

  林安如猛虎下山,不理会杂兵,身形几个闪烁,便已欺近敌方头目。

  几乎在同一时刻,一声悠扬的笛音,自远方山巅飘渺而来。

  听到笛声,那些与王府护卫厮杀的“江湖匪类”,竟毫无征兆地调转刀口,狠狠捅向身边的“同伴”!

  “你们……!”

  甄家的死士们惊骇欲绝,他们做梦也想不到,这些临时招募的“盟友”,竟会临阵倒戈!

  回答他们的,是更加凶狠的刀锋。

  夜枭和他麾下的弟兄们,像一群被压抑到极致的饿狼,将这些天所受的憋屈与磨炼,尽数化作致命的杀招,倾泻在这些甄家死士身上。

  山坡两侧,无数火把骤然亮起。

  坡上坡下,亮如白昼。

  水溶一身戎装,立马山巅,冷漠地俯瞰着山谷中的屠杀。

  他身后,是张弓搭箭的影卫主力,箭锋寒亮,封死了所有生路。

  甄家的“死士营”,已成瓮中之鳖。

  “中计了!”一名死士头目发出绝望的嘶吼。

  不远处暗中观战的甄应嘉,只觉遍体生寒,魂飞魄散。

  他想也不想,拔马便逃。

  可他刚跑出数步,马儿一声悲鸣,前蹄一软,将他重重摔在地上。

  他挣扎着抬头,看见一棵大树后,缓步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。

  月光为她披上银霜,她手持一柄油纸伞,步履轻盈,仿佛不是来杀人,而是来赏月。

  正是林黛玉。

  “甄大掌柜,夜深露重,这是要去哪儿?”

  甄应嘉看着这个画中人般的少女,牙齿都在打颤。

  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
  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

  黛玉的笑容温柔,声音更温柔。

  “重要的是,你今晚哪儿也去不了了。”

  “想必,忠顺王爷也很想见你。”

  话音落下的瞬间,甄应嘉的身后,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,冰冷的刀锋已架在他的脖子上。

  ……

  扬州一夜肃清。

  官方的捷报快马加鞭送入京城,奏报上,只说北静王查获江南甄家监守自盗,勾结倭寇,人证物证俱在,已成铁案。

  然而,真正让京城暗流涌动的,是另一份份通过绝密渠道送回的密报。

  忠顺王府。

  价值连城的琉璃盏,被狠狠掼在地上,碎成齑粉。

  忠顺王爷看着密报上那个名字,手背青筋暴起。

  “林黛玉……”

  “好一个林如海的女儿!本王竟小瞧了这黄毛丫头!”

  紫禁城,慈宁宫。

  年轻的太后听完心腹的禀报,捏着佛珠的手指,微微一颤。

  她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,久久无言。

  一个女子,身在江南,竟能遥遥撬动京城的棋局,让权倾朝野的忠顺王都吃了哑巴亏。

  她的野心……真的只是当一个帝师吗?

  一个可怕的念头,第一次在她心底浮现。

  她,会不会想做第二个武则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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