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琅用粗针,完成了一幅幅自认为完美的作品,拉着惨兮兮的山匪们前往另一个地点。

  ……

  送走一群冤种,回到倒霉蛋们所在的山洞,没想到这些人还在睡。

  “坏了,忘了问你们被抓的原因了。”阿琅猛拍腿,“既然都还没醒,继续睡吧,睡醒再分钱。”

  黑暗中,甄云志忽的睁开眼睛。

  啥也没看见。

  下一秒,整个人就被掐着腋下拎了起来,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“大志睡醒了?回吧。”

  甄云志抬手摸到阿琅的脸,高鼻梁和上薄下厚的嘴唇,外加招风耳,是阿琅没错了,“姐…”

  “嘘,别说话。”阿琅可不想掉马甲。

  甄云志吸了吸鼻子,在冰凉的地上躺了很久,冻的鼻涕哗哗的,“有没有手帕?”

  “没有,给你这个。”阿琅窸窸窣窣,从后腰位置拽出来一个袋子,撑开后两根手指一夹,夹上来一块切成三角形的油饼。

  甄云志:算了,还是不擦了。

  姐夫和小舅子两人聊起家常,其余人想装也装不下去了,听到来人没什么恶意,纷纷爬起来,只是一群人围在一起,不敢靠过去。

  阿琅发现后,开口问起这些人都被抢了些什么东西,一一记录下来后,丢下一份下山的地图,带着小舅子先走了。

  甄云志一直默默跟着,一言不发。

  螂小兵们再次下班,嗡嗡的分批去打听倒霉蛋们和山匪上家的事,这会儿时间到了凌晨,视野终于不再受限,甄云志浑身抖了抖,阿琅摘下头上的兔毛帽子卡在小舅子头上。

  “乖,不怕。”硬汉螂王化身温柔姐夫。

 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,甄云志放松精神,渐渐感觉到头脑昏沉,声音也有些嘶哑:“姐夫,是师父传回的消息吗,我是怎么得救的,姐夫是怎么找来的,山匪们去哪里了……”

  “你这小孩,跟在师父身边久了,都变成小师父了,终于为什么过来,姐夫想着来探探路,不曾想看到螂大侠现身,恍惚间,你们就被救了……”阿琅侃侃而谈,甄云志听的怀疑人生。

  郎大侠不是姐夫杜撰的人物吗,可是若不是郎大侠出手,姐夫…咳咳,回想起阿琅能坐着就不站着,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劲,他沉默了,努力将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自己的脑子。

  好吧,多谢郎大侠,回去就给传说中的郎大侠立生祠,一天三炷香。

  阿琅用余光瞥了瞥木愣愣跟着走的小舅子,手痒痒,好想拍两爪子。

  ——

  当地县令在丫鬟的伺候下漱口净面,顶着一张早起厌世脸去上班。

  衙门的房子太破了,县令带着家眷在衙门附近租房住。

  他前脚刚迈出门,就看到一群人小跑着往一个方向赶,身边的随从眼疾手快拉住一个人,“怎么回事?你们跑什么?”

  被拉住的人一脸不耐烦,听说衙门口有一群山匪被人串成了糖葫芦,再晚些就轮不着好位置了,挑拣着重点开口:“打南边来了群山匪……”

  县令的厌世脸瞬间变成震惊脸。

  “南边来了山匪,你们往南边跑?!”一夜之间,全城的人都被下了降头吗。

  被随从拉住的人一个挣扎,拔腿就跑,没有留下一片云彩。

  随从跃跃欲试:“大人,要不要也去看看,大家都去了……”

  县令挺了挺腰板,嗔了随从一眼:“别人作甚你作甚,别人吃屎你也跟着去…算了,去看看也行。”

  治疗发癫的第一步是先了解发癫的原因。

  随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,跟着县令小跑了起来。

  衙门口。

  山匪被绑成一长串,个个灰头土脸,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。

  百姓们指着他们叽叽喳喳。

  【附近卖包子的小贩:天呐,怎么嘴都被缝上了,哎,我怎么看着他们脸上有血,好像是刺青。】

  【被爹爹派出去打酒的少年:没错,刺的是字,嘶,字太小,我不敢过去看。】

  【考了三十年依旧没考上秀才的老童生:都绑着,有啥可怕。】

  老童生拿出吃饱遛弯的架势,选了个看着最秀气的山匪,凑到他脸前猛瞅。

  他眯了眯眼,用半辈子带学生的经验努力分辨山匪脸上的字,口中念念有词:“爷是王老黑,杀人不眨眼,有种就来砍我。”

  老童生:emmmm。

  拉扯之间,他又看到山匪锁骨下方还有字,好奇心驱使下,把对方的领口往下扯了扯,皮肤上刺着王老黑的祖籍和生平,以及山匪工龄和杀了多少人。

  “刺青的人这字够飘逸的”,老童生总结。

  其他百姓见老童生过去没什么事,也跟着过去开盲盒,扒着山匪的衣服看字。

  县令过来后,只看到乌央乌央的百姓在强人锁男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  完了,年后的考评,教化之功,嗷!

  等县令挤过去,山匪们一个个露着胸肌,表情从生无可恋到直白的两个大字:想死。

  县令想问话,还得找个剪刀给对方拆线,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。

  “你们是怎么被抓的,嘴和刺青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 被审问的山匪大当家变身破碎大汉,缓缓摇头,太刺激了,他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。

  “天突然黑了?对面只有一个人,那人是怎么制服你们几十口子的?”

  山匪大当家呆滞,脸色通红,继续摇头。

  “你们……”县令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,山匪大当家全程保持沉默。

  “大胆,本官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”县令猛拍惊堂木。

  山匪大当家:问问问,你让老子怎么回答,啊?

  ——

  阿琅带着可怜巴巴的小舅子,回客栈休息了两个时辰后,共骑一匹马回家。

  甄云露瞒着母亲,担心弟弟,又担心夫君,睁眼到天明,在佛前祈祷了一遍又一遍。

  陈凯定同样睡不着,只是他的担心中带着止不住的激动,阿琅做的会炸的东西,威力如何,究竟能不能用在战场上,哈哈哈哈哈,不愧是他,找个厕所都能遇到那么好的徒儿。

  又回想起阿琅曾提起过自己每天都会倒立,所以说,阿琅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练武了么,亏他还是阿琅的师父,居然一直没有发现。

  罪过罪过。

  黄昏时分,阿琅带着小舅子,从呼哧呼哧喘气的过劳马背上下来,走进云来超市。

  “娘子,我们回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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