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明雪看了看窗外。

  天光大亮。

 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,秦明雪已经明白,白天的时候,那具身体里是温玉,晚上是温墨。

  从他卯时起床到现在,他还没见到过温玉。

  明显起晚了。

  但昨日他走了大半个京城,在外面跑了一天,知道他可能很累的秦明雪也没把他叫起来,独自洗漱之后就继续拿起笔,在桌案边接着写昨日没写完的东西。

  他写的都是些前世写过的诗稿。

  前世他入京之后并没有太过高调的行事,除了在住处内温书,还与墨玉一同逛了京城。

  他只与墨玉一同出门过,没有约过其他人。

  只不过前世的他太过顺遂,写出的那些诗都透露着一些少年意气与对未来的憧憬。

  也透露着他对人性的无知。

  在那次琼花宴中,他的心境改变了。

  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郎,在别人口中变成了强迫秦家小公子的断袖。

  再加上之前那个子虚乌有的所谓舞弊案,也被顺便提了出来。

  舞弊案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贿赂考官,但又在秦自在刻意的传播下,变成了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贿赂考官。

  皇帝对他起了疑心,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,为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有意忽视他,他无权无势且没有发展人际关系,因为年纪太轻而不够圆滑,想要离京避风头用政绩证明自己,又遭追杀,那十九年荒诞的一生就这么过去了。

  他看着如今手中的诗,心中闪过一丝挣扎。

  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已经死了。

  他写下这些,是打算日后烧了,与上辈子那个无知的自己告别。

  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,那个曾经的自己。

  这时候,外面传来一道声音,打断了秦明雪的思绪。

  “公子。”

  秦明雪回过神来,将手中的诗稿用一本书压住,防止忽然窗外吹来一阵风把它们吹散。

  秦明雪起身,上前开门。

  只见温玉端着两碗馄饨站在外面。

  “我听小二说公子你并没有叫早饭,想着你还没吃,就自作主张地点了馄饨。”

  随后,温玉又眼含歉意道:“抱歉,我起晚了。”

  “无妨。”

  秦明雪接过盘子,转身进屋。

  温玉愣了一下。

  秦明雪将两碗馄饨分别摆在了桌上,坐了下来。

  见温玉还没过来,他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
  “过来,一起。”

  温玉轻笑地进了房内,与秦明雪一道吃了起来。

  两人吃饭都没有说话。温玉先行吃完,

  “公子,昨日我看中了一个地段环境都挺好的院子,就是那院子里曾经死过人。”

  温玉放下汤勺。

  “如果公子不怕凶宅晦气,我今日便替公子买下那座院子了。”

  “买下?”

  秦明雪也咽下了最后一个馄饨。

  “那院子因为死过人太久没有人愿意租,主人早早就离京去想着靠租院子赚点银钱,没想到后来死了人,他嫌晦气,就想着赶紧卖掉。”

  “可。”

  温玉眼含笑意,“那我今日便去找那牙人,与他商量把院子买下来。”

  秦明雪喝完最后一口汤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随后起身。

  温玉将桌子收拾好之后,正待出门。

  “等等。”

  秦明雪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袋子。

  “里面是买院子的银票。”

  温玉眼神意外。

  “我有钱。”

  秦明雪不知道他的钱是哪来的,如果是墨玉身上的,那也远远不够买一个院子。

  但他也不会去打探别人隐私。

  “我的一份。”

  这一句话在温玉脑海里转了一圈。

  随后他回过味,眉眼再次弯了起来。

  “好的,公子。”

  最近都是温玉在外处理好一切,尽管人家可能有什么目的,但秦明雪并不愿意让其单方面付出。

  他在京中,也要开始走动了。

  ……

  温玉与秦明雪买好院子之后,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了进去。

  走之前温玉还给客栈掌柜留了一句话,说是如果有一个气度不凡,周身贵气的公子找他,就说他搬走了,还将地址用一张纸条写了下来。

  搬进去之后,因为是个凶宅,周边邻居也不是很愿意与他们来往,因此院子基本上无人打扰,倒是合了秦明雪喜静的性子。

  因为常年无人,院子需要打扫,还要重新置办些东西。于是温玉就往外面跑,秦明雪在家中洒扫。

  三日下来,院子也算是焕然一新。

  秦明雪还在院子内偶然发现了一窝狸奴,在一个杂物间的角落内。

  那大只的狸奴是一只黑狸花,长得特别健硕;其余的小狸奴有三只,花色不一,每一只都非常活泼,一看就知道被喂的很好,最漂亮的那只是虎背黑狸花,四只脚和肚子白的和雪一般。

  温玉知道后,与秦明雪一道为其做了个新窝,里面覆上一些干草,再盖上几件旧衣物,虽然简陋,但比原来硬邦邦又冰冷的角落好上了不少,大黑狸花在上面踩了踩,第二日就带着一家子搬了进去。

  于是,院子里的每日清晨都伴随着几只狸奴尖细的叫声,两人也都多了铲屎官这一职务,原本只有两人的院子变得热闹了起来。

  安置好之后,秦明雪便开始在京中频繁走动。

  温玉想要给他提供一些人的名单,但秦明雪拒绝了,说是如果依赖了这个名单,他还会像前世那般单纯又愚蠢。吃点亏才能成长。

  温玉尊重他的想法。

  秦明雪先是拜访了在京中一些有文才的人,将自己平日里的诗稿与他们看,让他们对他有个好印象。

  如今秦明雪的诗风与前世有着些不同,少了几分少年意气,多了些对世俗的认知。

  秦明雪身为解元,诗才本就不低,再加上他的一身好相貌与气度,秦明雪渐渐的在文人之中小有名气,也有资格被带到一些京中名人举办的小型诗会中。

  在秦明雪独自拜访的时候,他是独自一人。在他要赴一些京中名人所举办的诗会之后,温玉便会低调地陪着。

  傅云礼迟迟没有上门拜访,不知是因为听说了他们住在凶宅内,还是忘了。

  两人也渐渐地把这事抛在脑后。

  刚到京城的时候,还是深秋。

  慢慢地,京中的花几乎快要败光了,天气也逐渐转凉,北风呼啸,京城也落了雪。

  所有人的衣裳都添了一层又一层,渐渐的都穿上了保暖衣物,世家公子小姐也穿上了狐裘。

  院子里的小狸奴也大了一些,个个油光水滑,都是捕捉老鼠的好手。因为有人照顾,身上的毛发也一直干干净净的,其中最漂亮的那只最喜欢黏着秦明雪,每次秦明雪傍晚回来,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不下来。

  秦明雪每次回来见到它,眼中也都会多些温柔的笑意。

  温玉通常都是待在院子里打理好一切,秦明雪在外处理人际关系,他在院子里洒扫,在秦明雪回来之前做好饭,偶尔也会与几只狸奴玩耍。

  有时候秦明雪回的晚了,变成温墨的他就会很无聊,也没耐心去逗狸奴,就会跑到秦府里去看看秦自在的动作,再去捉弄一下。

  当然,无论是温玉,还是温墨,都不会真的无聊到一直待在院子里,或者去捉弄秦自在。

  有时候秦明雪早点回来,院子里并不见人。

  这时候他就会先喂好狸奴,再去自己做饭。

  秦明雪不会刻意去过问温玉或者温墨任何事,最多偶尔提一嘴。

  京中的书生慢慢多了起来。

  不知不觉间已近十二月,秦明雪家中狸奴也窝在窝里不出来,秦明雪还特意将窝搬进了储物间里,每日去看望一下。

  入冬渐深,京中常常大雪纷飞,街道上的积雪被扫了又扫。

  冬至当日,傅家公子傅云礼在流云斋设宴举办诗会,邀请京中文人共赴宴会。

  流云斋内一步一景,院中水是活水,一年四季都有不同景色。

  傅家家风清正,设宴宴请文人是常有的事。流云斋是傅家一私宅,常常是傅家用来宴请文人的处所。凡是京中文人有听说过傅家设宴的,无论是否受到邀请,都可以来凑热闹。

  这次诗会,秦明雪自然也会去凑热闹的。

  不过,他要与一位他所结识的前辈前去。

  “傅家势大,前去赴宴的人鱼龙混杂,我同你去吧。”温玉道。

  “你会诗?”

  “我不会。”温玉极其坦诚。

  “但是你似乎忘记了我与你的关系。”

  秦明雪:“?”

  温玉道:“你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书童吗?”

  秦明雪:“……”

  他还真忘了。

  这几日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,秦明雪也早就适应了温玉和温墨的存在,况且他们也常常不当自己是下人。

  “不过书童这一身份还是别用了。”秦明雪垂眼道。

  “那就是小厮。”

  “会不会太委屈你了?”

  “就一日而已。”温玉笑着摇头。

  “家中并没有下人的衣物。”

  “可以去买。”

  秦明雪还想说什么。

  “你是不想我受委屈吗?”温玉眨眼道。

  “……”秦明雪低声嗯了一声。

  这一月多,他在京中奔走,见识到了不少上辈子没见到的东西。

  他常见那些官员家中下人是如何委屈地看人脸色行事,有时候明明是主人家的错,也会怪罪到下人身上。

  还有的时候,他随着一些有些名气的文人去拜访一些世家子弟,虽然比不上秦家傅家,但是那种随时随地高人一等的态度让他极为不适。

  他不希望自己亲近的人受委屈。

  如果是墨玉在,他会强行将其留在院子内。

  但是这位……

  他决定不了他。

  “我不会受委屈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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