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磊骑着川音,车轮碾过碎石和铁皮残片。夜风刮得耳朵生疼,但他没停下。刚才在桥下听到的那条私人频道还在脑子里回响——有人在等他们换防,有人在布置突袭。

  “西南方向,废电厂。”他低声说,“那边高压电残留多,热成像扫不透。”

  川音应了一声,前灯闪了两下:“老子晓得咯,那边也是地图上唯一没被标记封锁区的地方。”

  冯磊摸了摸背包里的破旧手绘图。那是他在一个死掉的拾荒者身上翻出来的,边角烧焦,但中心位置画了个红圈,旁边写着“晶”。

  “你说这玩意儿真能提升你的能量输出?”他问。

  “不一定。”川音语气认真了些,“但信号源稳定,波频纯净,不像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电池。要是真是高纯度能量晶,老子说不定能解锁第二形态。”

  冯磊眼睛亮了一下。

  从被人追着跑,到有本事反手打回去,差的就是这么一块石头。

  车子拐进一片塌陷的工业区,地面开始出现裂缝。空气中飘着灰绿色的雾,闻起来像烧糊的电线。

  “辐射超标三倍。”川音提醒,“再往前,铅板挡不住。”

  “那就快点。”冯磊拍了下车身,“你不是有扫描功能吗?找!”

  川音启动热成像,底盘发出轻微嗡鸣。几秒后,声音变了调。

  “东南三十米,地下五米,有个强能量源。温度恒定,无活动迹象,初步判定为静止储能体。”

  “那就是它。”冯磊踩油门。

  靠近目标点时,地面越来越脆。每走一步,脚下都传来细微的裂响。川音放慢速度,前轮自动调节平衡。

  “别压中轴线。”冯磊盯着前方,“走边缘。”

  他们绕到一处废弃变电站旁。水泥地中央裂开一道缝,幽蓝色的光从里面渗出来。

  冯磊下车,蹲在裂缝边看了几秒。下面埋着一块拳头大的晶体,表面光滑,像是人工切割过的。

  “就是它。”川音说,“能量读数持续上升,接触生物热量可能触发反应,建议远程提取。”

  冯磊没动。

  他知道危险,可也清楚这是机会。洛克有整支改装部队,而他只有一个川音。想活命,就得冒点险。

  他掏出绝缘手套戴上,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磁力钩索。

  “你准备机械臂。”他说,“我下去捞,一不对劲你就拉。”

  “你疯咯!”川音声音拔高,“下面结构不稳定,随便一碰就塌!”

  “那你有更好的办法?”冯磊冷笑,“等它自己蹦出来?”

  川音沉默两秒,前轮缓缓展开,液压臂伸出一半,卡在变形状态。

  “老子警告你,爪子握紧!莫松!”

  冯磊点头,把钩索一头绑在腰上,另一头扔给川音。

  他踩着裂缝边缘往下蹭。钢筋裸露,脚底打滑。刚碰到晶体,地面猛地一震。

  轰!

  整块水泥层断裂,冯磊整个人往下坠。他本能伸手乱抓,指尖勾住一根扭曲的钢筋,悬在半空。

  下面是裸露的电缆网,电火花噼啪乱跳,还有冒着泡的黑色液体,一看就知道是酸池。

  “冯磊!”川音大喊。

  机械臂瞬间完全展开,末端变成钳形,咔的一声夹住他的手腕。

  冯磊感觉手臂被勒得发麻,但人已经被往上拽。几秒后摔回地面,心跳快得像要炸开。

  “我说啥子嘛!”川音气得方言都重了,“莫逞能!莫逞能!”

  冯磊躺在地上喘气,手还在抖。

  但他另一只手,却紧紧攥着那块晶体。

  “拿到了……”他咧嘴一笑。

  笑还没完,晶体突然闪了一下。

  蓝光暴涨。

  周围的金属碎片全飞了起来,围着晶体高速旋转,像一圈锯齿刀轮。

  “卧槽!”冯磊翻身就滚。

  一道金属片擦着他肩膀划过,防护服撕开一道口子。

  川音猛退几步,警报声尖锐响起:“电磁场异常!检测到主动防御机制!这不是矿石!是机械核心!”

  冯磊趴在地上,抬头看那块晶体。它不再安静发光,而是不断闪烁,频率越来越快,像是在启动某种程序。

  “你是说……这玩意儿是机器?”他吼。

  “休眠态的!”川音快速分析,“靠生物体温激活,一旦触发就进入守卫模式!现在它是陷阱!”

  话音未落,地面又是一震。

  裂缝扩大,更多电缆暴露出来。晶体悬浮半空,被一圈电流包裹,周围飞舞的金属片形成封闭切割带。

  冯磊爬不起来。他左臂刚才被电弧扫中,皮肤发黑冒烟,疼得钻心。

  “怎么办!”他大喊。

  “要么炸了它!”川音说,“要么等它耗尽能量!现在不能碰!”

  冯磊咬牙,盯着那团蓝光。

  他知道该撤。

  可他也看到那能量波频有多稳。这种级别的输出,如果能控制,川音的战斗力至少翻三倍。

  他不想逃了。

  他要的是反杀洛克的资本。

  “老子偏要碰。”他撑着站起来,从包里摸出一块废旧电路板,“你还能变几次机械臂?”

  “一次!用完就得充能!”川音急了,“你搞啥子名堂!”

  “干扰它的磁场。”冯磊把电路板掰成两半,“金属飞起来是因为电磁场,我扔个带电的东西进去,扰乱频率。”

  “你找死哦!”川音吼。

  但冯磊已经甩手把半块电路板扔进了旋转圈。

  啪!

  电光炸裂。

  那一圈金属片顿了一下,轨道偏移。

  冯磊抓住机会,扑上去一把抓住晶体。

  手掌刚接触,一股电流直冲脑门。他眼前发白,膝盖一软差点跪倒。

  “爪子握紧!莫松!”川音再次大喊。

  冯磊牙关咬死,手指死死扣住晶体棱角。血从掌心流下来,混着电火花滴在地上。

  他感觉到晶体内部有东西在震动,像是某种引擎要启动。

  “它要醒了……”他喉咙挤出一句话。

  川音扫描数据疯狂刷新:“核心程序正在加载!识别到指令集:清除入侵者!重复,清除入侵者!”

  冯磊抬头,看见晶体底部裂开一条缝,露出一个微型镜头,正对着他转动。

  “这不是储存装置……”他喘着气,“这是个哨兵单位的核心。”

  “那还拿个锤子!”川音想往后退,“丢掉!快丢掉!”

  冯磊没松手。

  他想起川音说过,火种母机能解构重组任何物质。只要能把这个核心带回去,说不定能让川音吸收。

  他赌一把。

  “你不就是想杀人吗?”他盯着那个镜头,声音沙哑,“来啊。”

  晶体震动加剧。

  周围的金属碎片重新排列,组成更密集的切割阵列。

  冯磊站在原地,左手受伤,右手握着即将爆发的炸弹,身后是深坑和酸池。

  川音的机械臂还保持着伸展姿势,钳口微微张开,随时准备再救他一次。

  风吹过废墟,吹得防护服猎猎作响。

  冯磊忽然笑了。

  “老子今天,非把你拿下不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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