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玉蜷缩着身子哀嚎,精心盘起的发髻散成乱草。

  \"这一脚是替母妃赏你的。\"

  赵铮碾碎脚底染血的碧玉耳珰。

  \"当年你染了天花被扔出长春宫,是母妃给你喂了三天汤药。\"

  明玉捂着血肉模糊的嘴嘶吼:\"那又怎样!我是皇后娘娘的人,也只认一个主子!\"

  她突然癫狂大笑,\"你等着瞧!马上...\"

  话音未落,禁军铁靴踏地声如闷雷逼近。

  明玉眼睛骤亮,连滚带爬扑向为首的太监总管:\"李公公!七皇子私闯禁宫行凶!\"

  李权拂尘一甩避开血污,径直朝赵铮跪拜:\"陛下口谕,请端妃娘娘移居景荷宫!\"

  身后禁军齐刷刷单膝跪地,甲胄铿锵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。

  明玉僵在原地,染血的手指还揪着李权袍角:\"您...您是不是搞错了?\"

  赵铮俯身抱起虚弱的端妃:\"母妃,我们回家。\"

  他踏过明玉散落的金丝绣鞋,玄色披风扫过她涕泪横流的脸。

  端妃颤抖着抓住儿子前襟:\"铮儿,这到底是...\"

  \"陛下说您教子有方。\"

  李权躬身递上金丝暖炉,\"七殿下平定北境有功,特赐景荷宫以示天恩。\"

  赵铮将端妃扶坐在褪色的锦榻上,拇指拭去她眼角泪痕:\"从今往后,儿臣护着您。\"

  话音未落,跪地的宫女们抖若筛糠。

  明玉半张脸浸在血泊里,突然嘶声大笑:\"你以为扳倒我就能翻身?皇后娘娘.....\"

  \"掌嘴。\"

  赵铮眼皮未抬。

  李权手中拂尘横扫,明玉完好的半边脸顿时皮开肉绽。

  老太监躬身细数罪状:\"恶奴明玉,一罪私刑贵妃当斩手,二罪辱没皇嗣当割舌...\"

  \"李权!\"

  明玉豁口处喷着血沫,\"别忘了去年中秋你收的东宫金....\"

  寒光闪过,一截断舌落地。禁军统领收刀入鞘:\"冲撞圣谕,罪加一等。\"

  两个小太监麻利地往她嘴里塞进麻核。

  其余宫女哭喊着磕头,额角在青砖上撞出闷响:\"殿下开恩!奴婢们都是奉命...\"

  \"拖走。\"

  赵铮抱起端妃往外走,\"送去北境军营时记得说,这是宫里赏的犒军礼。\"

  李权后颈沁出冷汗:\"老奴这就禀报皇后.....\"

  \"不必。\"

  赵铮在门槛处回头,暮色为他镀上金边。

  \"今夜子时前,本王要看到刑司呈报。\"

  他瞥向檐角惊飞的寒鸦,\"就说这些贱婢思念故主,自愿殉葬前朝废妃。\"

  “这……老仆遵从。”

  李权点头应允,心下却不由一凛。

  七皇子此举,显然是决定与皇后彻底对立了。

  ……

  景荷宫,位于皇宫内仅次于皇后所居慈宁宫的第二大规模寝宫。

  将这样一座华贵居所赏赐给赵铮母子,足以见得皇帝目前对赵铮的重视与认可。

  通过多次与太子的较量,赵祯逐渐认识到了赵铮潜藏的实力。

  作为一个熟谙权术的人,他深知如何挑起两位皇子之间的争斗。

  端妃的身体经御医调理后,现已无大碍,只需静养数日即可恢复健康。

  在领取了一些药材之后,赵铮带着母妃一起迁入了新宫。

  景荷宫内外皆布置得精致豪华,服务人员多达数百名,各类用品一应俱全。

  从冷寂之地来到如此富丽堂皇之所,仿佛进入了一个仙境一般。

  “儿啊,皇宫生活虽好,但背后尽是机关算计、暗潮汹涌,你日后行事需得格外谨慎小心,不可落入旁人的陷阱。”

  此次风波令端妃略显疲惫。

  “母妃尽管宽心,孩儿会时刻注意安全的。”

  赵铮点了点头回答道,嘴上这么说着,内心却不由得感叹。

  人无害意而怀璧有罪。

  自己身具七皇子之尊,加之母亲受宠,很难不让他人嫉妒。

  此番赵琙与皇后吃了亏,并不意味着事情到此结束;反而可能招致更加激烈的报复。

  对此现状,现在的赵铮早已无所畏惧。

  安顿好担忧的母亲,用过晚膳后,正当准备外出时,李公公急忙赶到通报消息。

  “殿下,陛下命您速去御书房见驾。”

  咦?

  赵铮微微眯起了眼睛,心中生出一丝诧异。

  那老头怎地忽然想起了召唤自己来此?

  罢了,既然无法避开就直面吧。

  “劳烦公公引路。”

  坐上了早先备下的轿辇,迅速赶往目的地。

  此时御书房内仅有孤身一人站立于书案前——正是当今天子赵祯,正背对着进来的赵铮。

  “微臣见过圣上。”

  依照规矩理应跪拜问候才是,但他仅以口头表示了敬意,并未有任何下跪行礼的动作;

  而且只是口称圣上,并未加上父皇二字。

  赵祯转过了身,见状眼神并未显示出过多的情绪变化。

  “赵铮,看来对于之前之事你仍然心存异议?”

  面对质疑,赵铮扬起了眉梢,沉默即为默认的态度。

  面对一个曾令自己流落边疆五年的君主,有何理由屈膝呢?

  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份态度表现出恼怒之情:“不得不承认,近日的表现确实让朕对你刮目相看了。不过,这朝堂上的斗争复杂程度远超你想象。”

  “若非当时作出决定放逐北方并将你母打入冷宫,或许你们早就没有洗刷冤屈的机会甚至会留下恶名而去。”

  闻言,赵铮笑了笑,其实这一切早就在预料之中了。

  凭着太子和皇后势力要彻底消灭二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。

  所以,如今听到这些话时他认为这是皇帝想要传达的一种信息:表面上看似无情实则是在保护着他们这对母子?

  但是难道他就从未考虑过,一旦自己无法在北境生存下去,他赵铮还有机会回来么?

  这种解释,在此刻尚难让赵铮完全信服。

  “不知陛下唤我来,究竟所为何事?”

  赵祯见他直接切入正题,嘴角微微上扬,眼神深邃。

  “你的年纪也不轻了,应该考虑成家立业……”

  话音刚落,不待赵铮有所回应,赵祯紧接着说道:“定国公的长女罗素,如今已经二十一岁,据说姿容美丽,才华横溢,无论是琴棋书画,样样精通。你对此有何看法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赵铮感到有些困惑。

  几天前还在提议他迎娶李雪柔,

  现在怎么突然又提出要他与罗素结亲?

  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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