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1章:桃花岛困局,智破谜题

  月光在震颤的桃林间碎成银屑,龙傲天伸手接住飘落的星沙金碎末,指腹触到南诏文字凸起的刹那,耳边响起十五年前无量剑派地宫里的铜瓮闷响。

  他忽然意识到,当年白衣女子递来的青铜面具内侧,刻的正是这般蛇形纹路。

  "段王爷的笔迹倒比他的剑法更风流。"沐妃雪指尖蘸着龙傲天心口渗出的血珠,在桃树躯干上画出半阙词,"可这'姤卦逢巽,白蟒吞月'的批语......"话音未落,整株桃树突然横向裂开,露出藏在年轮里的青铜罗盘。

  公孙止的黑金拐杖就是在这时破空而来的。

  "小友何苦独吞机缘?"绝情谷主玄色大氅扫落漫天桃花,杖头淬毒的倒钩堪堪擦过程英鬓角。

  陆无双的银弧刀刚出鞘三寸,就见龙傲天踏着震卦方位旋身,竟用沐妃雪发间的银铃铛缠住了拐杖龙首。

  龙傲天嗅着杖头沾染的腐骨草气息,忽的想起三日前在曼陀山庄,王夫人喂给鸠摩智的那盏"碧螺春"。

  他手腕轻抖,铃铛里藏着的桃叶仙粉末簌簌落在杖身,嗤嗤青烟中竟显露出密密麻麻的西夏密文。

  "公孙谷主可知,你从李秋水墓里盗来的《五毒要术》——"龙傲天突然松手任拐杖坠入山涧,在公孙止飞身去抢的瞬间,袖中飞出两枚灌满真气的桃核,"缺了最关键的三页,正贴在曼陀山庄的妆奁匣底。"

  公孙止凌空变招的身形陡然凝滞,这个秘密连枕边人裘千尺都未曾察觉。

  就是这瞬息破绽,龙傲天踏着凌波微步绕到他背后,指尖凝聚的六脉神剑剑气,正对着他后颈三寸处新结的蛊虫血痂。

  "程姑娘,烦请念第三列第七字。"龙傲天忽然转头对正在研读青铜罗盘的程英笑道。

  少女被点破在研究毒经密文也不慌张,葱白手指点着随烟雾显形的文字念道:"蛟。"

  话音未落,公孙止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脖颈皮肤下鼓起游蛇状的凸起。

  陆无双眼疾手快掷出银刀割断他腰间锦囊,数十只碧眼蛊虫扑簌簌掉进涧水,顷刻间被卦象幻化的金线绞成血雾。

  "原来谷主把自己炼成了人鼎。"龙傲天剑气吞吐间削落公孙止半缕灰发,转头对脸色发白的桃花岛弟子们挑眉,"劳驾哪位取坛烈酒?

  这等腌臜东西,该用黄岛主埋在落英亭的二十年陈酿来洗地。"

  沐妃雪突然轻笑出声,腕间新换的银铃随着她倚树的动作叮咚作响。

  她怎会看不出龙傲天故意显露的破绽?

  那所谓命门处的蛊虫血痂,分明是昨夜她亲手替他包扎时,用乌沉木汁伪造的假象。

  公孙止到底是被激得乱了章法。

  当龙傲天佯装内力不济踉跄半步时,这位绝情谷主竟使出了搏命的"阴阳倒乱刃",却被早有准备的陆无双用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困住身形。

  程英适时抛来的青铜罗盘撞上他膻中穴的刹那,龙傲天袖中飞出浸透桃叶仙药汁的绸带,将人捆成了端午的粽子。

  "此物还是物归原主的好。"龙傲天拾起从公孙止怀中掉出的羊皮卷,对着月光照出上面若隐若现的桃花烙印——正是黄药师早年遗失的《九宫算经》残页。

  他转头望向东南角那株反常盛放的重瓣碧桃,果然瞥见青衫一角倏忽隐入雾中。

  沐妃雪腕间银铃突然发出清越长鸣,她望着涧水倒影中逐渐完整的星图,忽然将沾着龙傲天血迹的指尖按在他唇上:"傲天哥哥可还记得,三年前那个拿着青铜罗盘找你卜卦的南诏商人?"

  龙傲天瞳孔微缩。

  记忆里那商人布满刺青的后颈,此刻正与水中倒映的某个星位重叠。

  他刚要开口,忽听得桃林外传来清脆的鞭响,某个鹅黄身影正策马踏碎满地卦象,发间金铃晃得比朝阳还耀眼。

  郭芙的马鞭卷着桃枝抽在青石板上,金铃随着她翻身下马的动作晃出细碎光斑。

  龙傲天嗅到熟悉的杜若香时,那抹鹅黄已经掠过他肩头三寸空隙——沐妃雪新换的银铃铛竟与郭芙鬓边金铃系着同款湘妃色流苏。

  "龙大哥好生偏心,昨夜说好教我玉箫点穴的手法呢?"郭芙指尖拂过龙傲天腰间的青铜罗盘,故意将尾音拖得绵软。

  她腕上戴的七宝琉璃串分明是曼陀山庄库房里的物件,此刻却映得沐妃雪脸色煞白。

  桃叶仙的粉末簌簌落在沐妃雪绣鞋边。

  她突然捏碎掌心的银铃铛,飞溅的碎片在龙傲天袖口划出三道血痕:"原来傲天哥哥的玉箫功夫,是要在子时三刻的芍药圃里手把手教的。"说罢转身便走,绯色裙摆扫过青铜罗盘时,整个桃花岛的卦象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。

  "妃雪!"龙傲天纵身要追,脚下青石却裂开九宫格纹路。

  程英惊呼着抛出算筹想要定住机关,陆无双的银刀已经劈向东南巽位。

  但见沐妃雪身影在卦象交错中碎成万千桃花,原地只余半截沾着乌沉木汁的绸带。

  公孙止的狂笑震得满树碧桃簌簌作响。

  这老魔头不知何时挣脱了桃叶仙绸带,黑袍鼓荡如垂天乌云:"好个多情剑客,不妨让老夫替你斩断情丝!"他双掌拍向地面的力道竟带着五毒掌的腥气,十二株环抱粗的桃树应声炸成齑粉。

  龙傲天旋身避开毒雾时,袖中六枚桃核精准嵌入震、离、坎三方位。

  花瓣雨里忽然亮起北斗七星的光斑,正是三日前他在燕子坞参合庄顶用酒水画过的星图。

  公孙止的黑金拐杖刺来时,他故意让杖风扫落发冠,散落的发丝间赫然缠着程英悄悄塞来的青铜算珠。

  "谷主可知为何你的阴阳倒乱刃总差半招?"龙傲天突然并指为剑点在公孙止肘弯,对方袖中掉出的蛊虫竟在半空自燃成灰,"当年林朝英女侠创制玉女心经时,最恨负心人。"他说这话时余光瞥见郭芙正在把玩沐妃雪遗落的银铃碎片,心头猛地抽痛。

  公孙止枯槁的面皮剧烈抖动,忽然从怀中掏出血玉蟾蜍:"小子,用黄老邪的《九宫算经》换这个如何?"他掌心的毒物正发出诡异绿光,映出龙傲天昨夜在曼陀山庄密室见过的南诏图腾。

  程英的惊呼被陆无双捂住。

 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龙傲天竟真的掏出羊皮残卷,更离奇的是公孙止接过经书时,突然捏碎血玉蟾蜍的右眼——那里面滚出的翡翠珠子,分明刻着与沐妃雪银铃内侧相同的蛇形纹!

  交易完成的刹那,桃林深处传来玉箫破空之声。

  龙傲天接住从树梢坠落的碧玉簪时,发现簪头新沾的墨迹正是沐妃雪独创的回文诗体。

  他摩挲着翡翠珠子上凹凸的纹路,突然想起那个南诏商人临走前,曾用朱砂在卦摊上画过三条交错的弧线。

  公孙止的身影消失在卦象迷雾中时,龙傲天手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开始自动旋转。

  程英注意到盘心浮现的星图竟与陆无双刀柄上的陨铁纹路吻合,而郭芙不知何时将金铃系在了东南角那株碧桃枝头——正是沐妃雪血迹未干的方位。

  龙傲天将翡翠珠子举到眉间,暮色穿过蛇形纹的孔隙,在青铜罗盘上投出三道交错的朱砂影。

  他忽然屈指弹向郭芙鬓边的金铃,清脆颤音里,陆无双刀柄的陨铁纹竟与罗盘边缘的星象刻度严丝合缝地重叠。

  "原来如此!"龙傲天朗声大笑,指尖蘸着袖口未干的血迹,在程英递来的素绢上画下九曲连环,"黄岛主当真妙人,这《九宫算经》要配上五毒掌的腥气才显真容。"说着突然将素绢抛向半空,任其被公孙止残留的毒雾侵蚀。

  程英轻呼一声,只见墨迹遇毒竟幻化成桃花岛全景图,每处亭台楼阁都对应着天罡北斗的方位。

  陆无双眼尖地发现沐妃雪遗落的银铃碎片正嵌在"天权"位,而郭芙系在碧桃枝头的金铃,不偏不倚落在"瑶光"末端。

  "程姑娘可还记得《洛神赋》里'翩若惊鸿'的后半句?"龙傲天说话间已踏着八卦方位连点七根桃枝。

  程英会意地接道:"婉若游龙。

  荣曜秋菊,华茂..."话音未落,那些沾了乌沉木汁的绸带突然凌空飞起,在罗盘上方拼成游龙戏珠的图案。

  翡翠珠子突然发出蜂鸣,自动嵌入青铜罗盘中心的凹槽。

  整片桃林的卦象应声翻转,满地桃花瓣逆着溪流往东南方倒卷。

  龙傲天顺势劈掌震开最后三枚算筹,只见被血玉蟾蜍毒液腐蚀的地面下,缓缓升起半截汉白玉碑。

  "这是...段氏皇陵里失传的星晷刻石?"程英抚摸着碑文的手微微颤抖。

  陆无双却注意到碑底新鲜的红泥:"有人两个时辰前动过这机关。"

  龙傲天闻言挑眉,突然用沐妃雪划破他衣袖的银铃碎片刮下碑文青苔。

  暗红色的回文诗在夕阳下渗出来,字迹未干——分明是某人用掺了朱砂的胭脂新写的。

  "傲天哥哥当真要装糊涂到底?"郭芙突然娇笑着扯断金铃流苏,湘妃色丝线坠地时竟摆出南诏文字的形状。

  她足尖轻点掠至碑顶,鹅黄裙摆扫过的地方,星晷指针突然疯狂旋转,"那位南诏美人的醋劲儿,可比五毒掌毒多了。"

  龙傲天瞳孔骤缩。

  记忆里商人脖颈的刺青与此刻碑文投影重叠,竟拼出沐妃雪半月前在曼陀山庄临摹的《璇玑图》。

  他猛地将青铜罗盘按进碑顶凹槽,六十四卦方位应声亮起幽蓝磷火,映得众人须发皆碧。

  "开阳位缺水,惊门需要见血。"龙傲天话音未落,程英已经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向东北角桃枝。

  陆无双默契地挥刀斩断西南三丈处的石笋,郭芙却突然将金铃抛向龙傲天怀中——铃铛里竟藏着半块雕着蛇形纹的翡翠!

 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,汉白玉碑缓缓移开,露出条铺满月见草的石阶。

  龙傲天俯身拾起沾着露水的花瓣,发现每片叶脉都被人用金粉描过,在暮色里拼出沐妃雪独创的簪花小楷:速离。

  "龙大哥,这下面..."程英话音未落,忽然有异香扑面而来。

  陆无双眼疾手快地将解毒丸塞进她口中,自己却晃了晃扶住石碑。

  郭芙腕间的七宝琉璃串突然迸碎,珠子滚落石阶发出编钟般的清响。

  龙傲天并指如风封住周身大穴,袖中桃核却在此刻自发燃烧起来。

  他望着石阶尽头忽明忽暗的紫雾,突然想起昨夜沐妃雪替他包扎时,曾用银簪在纱布上绣过三朵并蒂莲——那形状正与此刻雾中若隐若现的光斑重合。

  "跟紧我。"他反手将青铜罗盘扣在胸前,星图投影在石壁上显出条蜿蜒小径。

  程英注意到每隔七步就有的胭脂记号,陆无双则用刀尖挑起片挂着银铃碎片的蛛网——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赌气离开的绯色身影。

  当最后一级石阶没入黑暗时,龙傲天忽然按住想要点燃火折子的郭芙。

  某种湿冷的香气缠绕上来,像极了三日前曼陀山庄密室里的蛊虫振翅声。

  他屏息凝神踏出半步,靴底碾碎的夜光砂突然炸开万千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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