骊山这里差点就闹了个乌龙。

  所谓“恨”屋及乌。

  入目看去不是昔日菩萨与佛的坐骑,就是曾经灵山的一些伽蓝护法、金刚罗汉。

  怎能不让孙悟空误会?

  “猴哥,莫动手。”

  猪八戒一把摁住孙悟空将要抬起的金箍棒,连忙开始解释。

  “此地所有人都已经背叛了佛!”

  “不是敌人!”

  孙悟空放个屁猪八戒都知道他昨晚吃了什么。

  可谓是知根知底。

  哪还不明白孙悟空在想什么?

  可要将一切来龙去脉都解释得清楚,猪八戒直接挑重点说,先表明此地中人的立场。

  孙悟空将信将疑,目光再度扫视了一圈骊山,仔仔细细。

  骊山中人,的确没有对他展露任何敌意。

  “呆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  孙悟空虽没有再有敌意,但依旧保持戒备。

  他心中有太多的困惑。

  见状。

  猪八戒深吸了一口气, 朝着骊山众人拱拱手,以表孙悟空杀意冲天,惊扰了众人的歉意后。

  这才拉着孙悟空到了云端深处盘坐。

  “猴哥,这要解释说来话长,你得做好听上许久的准备。”

  自孙悟空昏迷这段时间。

  猪八戒想了很多事情。

  猴哥已经叛佛,走上了与佛门敌对道路,有些事该知道。

  不了解这个世界,就无法超脱这个世界。

  猪八戒不寄希望于孙悟空,能一下子接受他等会要说的事情。

  毕竟,这是一个重塑三观的过程。

  猪八戒尽可能简便话语。

  他自盘古开天讲起,讲到彼时开天后只有毫无灵智的凶兽横行,尔后有龙、凤、麒麟三族诞生,顺应天意,剿灭凶兽……

  又讲到有道祖成圣,于紫霄宫开坛传道,赐下鸿蒙紫气,才让天地有六圣出……

  直至说到以商周为战场的封神大劫,猪八戒才停歇。

  ……

  事无详细。

  洪荒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,若要细致讲,三天三夜也道不完。

  猪八戒也只说他所知的洪荒大事件……

  以及一切仙神之间的关系说个大概!

  饶是如此,猪八戒还是与孙悟空说上了一天一夜。

  “猴哥,正因为如此,骊山此地,才会有那么多你熟悉的灵山之人。”

  “盖因他们本就来自截教。”

  猪八戒长嘘一口气。

  说出该说的这些事情后,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。

  而孙悟空则眼神有些迷茫,整个人都有些魔怔。

  他这才知道多宝如来,本就是截教弟子,于封神大劫中被太清圣人以蒲团卷走以后,才入西方灵山成了世尊……

  也才知道燃灯、普贤、惧留孙、慈航都是叛阐归佛……

  ……

  原来,

  这就是他被遮住双眼,不曾认知到的真实世界?

  “猴哥?”猪八戒摆手在孙悟空面前晃了晃:“你有在听?”

  “呆子,俺老孙想一个人在云端静静。”

  孙悟空神情复杂。

  他虽不是在面对燃灯那时般愤怒到头脑昏涨,但此刻脑子里的那种乱,却是大差不差。

  “好吧,那你静静,俺老猪就在骊山下。”

  猪八戒叹了口气。

  换位思考,若是他一下子被塞入这么多的复杂认知,也会想静静。

  又是数日过去。

  孙悟空才彻底消化了猪八戒所说的一切,才下了云端。

  “呆子,你如何得知的这些事情,又是何时得知的这些事情?”

  孙悟空找到猪八戒,道了这么一句话。

  “啊?”

  猪八戒有些发懵。

  紧接着一阵羞愧之意上来,难以启齿。

  他跟随玄都修行时,就已知晓许多此中事。

  而不知道的,在他于天庭当天蓬元帅时,也了解的差不多了。

  “这些事情,是我告诉的猪八戒。”

  倏然。

  齐风走来,开言出声,想要替猪八戒解围。

  然而,这次猪八戒却不领情,一咬牙。

  “帝君,你的好意俺老猪心领了,但有些话现在不说,真的不痛快,俺老猪也不能再骗猴哥了。”

  “猴哥,俺老猪其实一直……一直……”

  ……

  “呆子,不用说了,俺老孙都知道,你定然是早就知道这些事。”

  孙悟空摇摇头,没有等猪八戒说完他要说的话。

  他又不傻。

  “猴哥,你不怪俺老猪骗你?”

  猪八戒支支吾吾,想要从孙悟空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。

  但孙悟空此时却平静的很。

  “俺老孙从未问过你,谈何欺骗?你只是不曾主动说罢了。”

  孙悟空默默看向九天灵曜。

  从猪八戒讲述的事情里,他只能看到一句话。

  那所谓的洪荒时期,就是一个充满着谎言、争斗、背叛的地方!

  不单是洪荒时期,现在也是一样。

  就如当年杨戬,瞒着沉香做了许多事,沉香也才是到最后才知道一般。

  那过程之中,亦是充满了谎言。

  只是沉香是幸运的,他得到只有好处。

  亦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,成长为了心怀苍生的散仙。

  “猴哥,你没事吧?”

  猪八戒有些担忧。

  按照猴哥性子。

  这时候应该大扯着他耳朵,对他或拳打脚踢,或嬉笑怒骂才是。

  反而孙悟空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,叫他浑身不自在。

  猪八戒感觉他猴哥变了,但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。

  “俺老孙能有什么事?”

  “弼马温,你真没事?”

  “没事。”

  “遭瘟的猴子,你真没事?”

  “没事。”

  “你个脑子缺根筋,目无礼法,自以为是,臭名远扬,恬不知耻,狼心狗肺,长相丑陋的猴子,真没事?”

  “没事。”

  孙悟空依旧淡淡道。

  “不能吧,你就半点不曾心血来潮,生气?”

  猪八戒心中一叮咚,没由来的有些害怕,觉得面前之人陌生。

  “自然不生气,你若不信,搭俺老孙脉象便知。”

  “那俺老猪瞧瞧。”猪八戒心中一沉。

  “啪”的一声。

  猪八戒方才靠近,孙悟空一脚踹他肚皮上,咬牙切齿。

  三天不打,你就上房揭瓦?!

  你再骂一句试试?!

  非要俺老孙抽你,你才老实?

  贱不贱呐!

  猪八戒懵了,只感觉身躯在倒飞,从山头被踹到山脚,到处都疼。

  “生气就好,生气就好!”

  然儿猪八戒爬起来后,没有大骂孙悟空,反而坐在那像个隔壁家的二傻子般傻笑。

  生气,至少证明猴哥本质没有变。

  只是比以前真正成熟了些,看透了一些东西的本质!

  “真是欠收拾!”

  孙悟空看着山脚傻笑的猪八戒,却也心中一暖。

  时至今日。

  他才明白凡俗为什么会说:

  水至清,无鱼;人至察,无友。

  凡事都斤斤计较,那又何必?

  欺骗也好,隐瞒也罢,至少呆子是真的替他着想。

  越是想到此处,孙悟空就越恨佛门。

  只是现在,他已经将这恨意埋在了心底,不再轻易彰显。

  “齐道长,你便是灵山广慧吧!”

  收了心中念头,孙悟空冷不丁看向齐风,言语惊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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