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鳌岛大阵之外,虚空微微波动。

  九龙沉香辇并未出现,但一道身影已悄然立于光幕之前。

  来者身着杏黄八卦仙衣,面容肃穆,周身玉清仙光流转,自然散发出一种煌煌天威,正是那阐教教主,元始天尊!

  他并未像其他访客那般先行通报,而是直接停在大阵之前,目光锐利如电,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,扫视着岛内那仙气氤氲、道韵天成的景象,以及……那隐隐透出的、与他玉清道法截然不同的上清剑意和驳杂气息。

  一股属于未来圣人的威压,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,虽未刻意针对,却也让大阵边缘的灵气微微凝滞,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到来与不凡身份。

  大阵核心处,道玄早已感应到这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。他知道,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。他并未慌乱,心念一动,阵灵化身再次于阵前凝聚,依旧是那身淡蓝色的道袍,气质平静无波。

  他知道元始此来多半不善,但身为金鳌岛守护者,礼数不可废。道玄对着光幕之外的元始天尊微微稽首,声音平静:“道玄见过玉清道友。”

  元始天尊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道玄身上,那眼神锐利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深藏的轻蔑。

  他并未立刻回礼,而是上下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阵灵,声音威严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:“你,便是道玄?吾师弟通天的……‘副教主’?”

  他刻意加重了“副教主”三个字,语气中的质疑和不满显而易见。

  更直接反问道:“你是什么身份,也敢与贫道称道友?”

  道玄仿佛未曾听出元始话语中的针对和后面那句无礼的质问,却依旧保持着平静,坦然回应:“不敢当圣人称呼,贫道道玄,忝为金鳌岛护阵之灵。

  教主抬爱,时常戏言,许以副教主之位,实乃虚名,当不得真。”

  这元始是来找麻烦的啊……

  不过也正常,元始的脾性就是如此。

  然而,元始天尊显然不是来听他谦辞的。

  他冷哼一声,并未被道玄的态度打动,目光扫过大阵内部那隐约可见的众多身影,语气带着明显的挑剔和不满,直接发难道:

  “哼!吾弟通天在此立下道场,贫道身为兄长,特来探望。

  你这护岛大阵,看似尚可,却为何先前竟让那西方教准提鬼祟窥探?

  贫道更是听闻,你竟还将赵公明,三霄那等跟脚浅薄、来历不明的湿生卵化之辈引入岛中?

  更有甚者,你就连孽龙都引入了金鳌岛来,这成何体统!”

  他语气严厉,仿佛道玄的行为已经是罪大恶极,“吾观你这阵灵,虽得了些机缘,侥幸沾染功德,却行事无状,不辨清浊,恐非正道!

  你可知,你这般行径,已是在败坏吾上清一脉的门风,玷污玄门清誉?!”

  道玄:……好家伙,这一位圣人扣的帽子是真的大啊。

  面对元始天尊这连番的质问和毫不客气的指责,道玄心中虽无波澜,却也明白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。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份超然的平静,从容应对:

  关于准提之事,他淡淡道:“准提圣人乃紫霄宫同门,亦是客。他路过此地,贫道以礼相待,并未深谈,亦未允其入内岛。何来‘鬼祟窥探’之说?

  至于其是否入阵,皆按本岛规矩行事,贫道并未徇私。”

  提及收徒之事,他语气依旧平和:“赵公明、三霄等道友,皆是历经本岛炼心阵考验,道心尚可,诚心向道而来。

  我家教主素来秉持‘有教无类,截取一线生机’之念,贫道自当遵从教主法旨,接引有缘。至于跟脚出身……大道面前,众生平等,贫道愚钝,实不知何为贵贱之分?”

  这话语,直接将通天的教义搬了出来,暗中反驳了元始天尊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。

  最后,关于功德与门风,道玄更是坦然:“贫道得天道垂青,侥幸分润些许功德,乃是自身与女娲圣人的因果机缘,与门风何干?

  至于贫道行事是否正道,自有天道公论,亦有我家教主明断。

  恐……不劳玉清圣人为此费心了。”

  元始天尊听完道玄这番滴水不漏的回应,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!

  区区阵灵,竟然敢如此顶撞贫道?

  就在他怒气升腾,周身玉清仙光都开始隐隐波动,即将再次发作之际——

  “呵呵,二兄,你远道而来,怎地一来便为难起我这金鳌岛的得力的副教主来了?”

  青光一闪,通天教主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道玄身旁。

  元始天尊见通天终于现身,压抑的怒火如同找到了宣泄口,瞬间爆发。

  他不再理会道玄,直接指着他,对通天厉声斥责道:“通天!你看看你这道场!

  成何体统!”

  “让一个区区阵灵在此主事,还戏言什么‘副教主’之位?这若传出去,岂不让洪荒大能笑掉大牙!”

  他语气越发严厉,手指几乎要点到道玄的鼻尖,“更不用说,他还擅作主张,将那些湿生卵化、披毛戴角、跟脚来历不明之辈引入岛中!

  你这是要将金鳌岛变成藏污纳垢之所吗?简直是有辱我盘古正宗的威名!败坏玄门清誉!”

  通天闻言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针锋相对的锐利与冰冷。他上前一步,将道玄护在身后,毫不示弱地迎上元始的目光:

  “二兄此言差矣!道玄道友智慧通达,道心坚定,能力卓绝,为何就当不得副教主?贫道看他,比你那几个只会搬弄是非的徒弟强多了!”

  “至于吾收徒,”通天声音拔高,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,“吾之道,便是‘有教无类,截取一线生机’!

  大道五十,天衍四九,遁去其一,万物皆有向道之心,皆可争那一线生机!

  为何要分什么跟脚出身,贵贱高低?”

  “二兄你固守门户之见,只重福缘根性,难道就有违了道祖‘大道无私’的教诲吗?

  你我之道不同,又何必强求一律,对我门下弟子抱有如此之深的偏见?!”

  “你!”

  “我怎么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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