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出宫的马车里,白临渊果然在。

  用白临渊的话说,他这是忙里偷闲。

  陈佳芊则觉得这样挺好的。

  “就是驴子也不能从早到晚拉磨啊,更何况你是个人,早该这样休息了。”陈佳芊眉眼弯弯,“吃瓜有助于身心健康啊!”

  她知道能让许茵兴奋起来的瓜一定是个大瓜,但是热闹成这样,他还是没有想到的——

  李炳与许茵共同租的宅子门口,一群人闹得不可开交。

  张花曼头顶大花,妆容娇媚,正坐在地上嘤嘤哭泣。

  李炳则是倒在了地上,又进气没出气。有四名护院模样的人正跪在地上,死死按住他。他们周围,还有几名护院模样的人在待命。

  看样子,李炳还是有些武力值的,要不是对方人太多,还不好将他制服呢。

  而旁边,一名中年男子正双手叉腰,双眼紧盯着面前的李炳。

  他正在气头上,嘴上也没个把门的:“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!你竟敢把老爷我的女人卖到青楼,我看你也是不要命了!”

  虽然许茵没跟陈佳芊讲前情提要,但是陈佳芊瞬间就明白了。

  她小声对白临渊说:“李炳这是为了还钱,把张花曼卖到青楼了?这个男的,就是许茵那天说的三十八岁的老爷?”

  白临渊点头,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:“应是如此。”

  看热闹的人不少,他们这样的,在人堆里并不突出,因此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。

  李炳被打得眼睛都肿了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

  眼瞧着那老爷又要把鞭子甩到他身上,他用尽全身力气,右肩膀挣脱开来,竟然生生转了个身,让那鞭子落了个空。

  这样的动作让那老爷更生气了。

  他还要继续打。

  危急关头,李炳赶忙说:“我将来可是尚书府的女婿!打我,你没好果子吃!”

  那老爷哈哈大笑:“威胁我?老子根本不怕威胁!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,老子是什么人!至于你说的尚书府……我与许姑娘也是相识的。前日,许姑娘亲口对我说,她不要你了。你倒好,死到临头,竟还做着坐尚书府女婿的春秋大梦,当真可笑!”

  李炳咬了咬唇,再次大吼:“他已经是我的女人了,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,她根本不可能离开我!她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是因为正在气头上!等她气消了,就一定会回心转意!”

  “哼,死到临头了,还在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?”那老爷也跟着越说越起劲,“昨日,许姑娘与逸王殿下一起去我的酒楼吃饭。逸王殿下亲口证明,许姑娘清清白白,难道逸王殿下还能撒谎不成?”

  李炳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——

  他记得,白临逸曾问过他与许茵之间的事情。

  他当时说,许茵确实和他有了夫妻之实。

  而白临逸海专门让他带了些珍贵的草药回去,说这些草药最适合女子补气血。

  他看着那些草药珍贵,想是能赚不少钱,就给卖了。

  他想不通,为何白临逸要在其他人面前撒谎。

  在鞭子落下来之前,他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答案。

  不过,这中年男子的话倒是给了他另一种灵感——

  他大吼:“我还是逸王殿下的贴身侍卫!”

  那中年男子强行把鞭子收了回来:“你说什么?”

  终于能缓一口气了。

  李炳咽了一口唾沫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:“我说,我是逸王的贴身侍卫。打狗也要看主人,你伤了我,就是伤了逸王府的脸面,王爷一定会治你的罪!你现在收手,陪我一千两银子,我还可以既往不咎,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!”

 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中年男子的预料。

  他脸色不善,却也不知道该不该鸣金收兵。

  这时候,陈佳芊身旁,许茵说:“接下来的戏,该我主导了。”

  陈佳芊倒是觉得,在这场戏中,一直都是许茵在主导。

  也许有的情节发生的时候,她并非站在台前,但她的洒脱与自信让她立于不败之地,从未从这场戏中退场。

  陈佳芊这样想着的时候,许茵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去,站在了李炳和中年男子中间,去掉了头上的斗笠。

  从前,她出现的时候,李炳是开心的。

  因为许茵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有一飞冲天的机会。

  而现在,许茵的出现,让他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。

  许茵经常出现在各个地方,因此百姓中认识她的人不少。

  她刚把斗笠去掉,围观群众立刻开始窃窃私语——

  “许姑娘怎么来了?难不成,是要来给李炳求情的?”

  “这老爷怕是要倒霉了!”

  “我怎么觉得,许姑娘的脸色不好啊!而且你们看,这个男子都被打成这样了,她一点要去扶的意思都没有,而且眼神也不对啊!”

  “那老爷不都说了嘛,许姑娘不要这个男的了,就是这个男的自己在自作多情!”

  这些讨论,陈佳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,更何况是会武的许茵呢?

  不过百姓们没有说出诋毁她的话来,因此她也并未阻止众人说话。

  她只能垂下眼帘,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炳,冷哼一声,开口问到:“李炳,你口口声声说我与你有夫妻之实,这是污蔑。”

  李炳瞪大了眼睛:“茵儿……我……我没有想要污蔑你的意思,但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,这是你否认不了的事实啊!”

  “哪来的事实?”许茵说着,顺手将自己的袖子拉上来了一截。

  手臂上,守宫砂清晰可见。

  别说是百姓们了,就连陈佳芊都惊呼了一声。

  然后,她小声问白临渊:“怎么回事?”

  白临渊回答她:“障眼法罢了,那不是什么守宫砂,只是一种特殊方法提取的颜料,是宫中秘术,应该是五弟帮她造的假。”

  百姓们本来就站在许茵这边,现在证据又摆在面前,百姓们自然更偏向许茵了。

  有人大喊:“污蔑许姑娘,罪加一等!”

  人群附和:“就是就是,罪加一等!”

  李炳看到许茵胳膊上的守宫砂,完全不敢相信。

  他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:“这怎么可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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