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那由纯粹寂灭剑意构成的“自我之影”,凌尘心中升起一股极其奇异的感觉。那仿佛是在照一面剔除了所有其他特质,只余下“终结”与“毁灭”本性的镜子。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剑意,精纯、冰冷、极端,不带丝毫杂念,甚至比他自身所领悟的寂灭真意,在“纯粹”上更胜一筹!

  “这便是……走向极致的寂灭吗?”凌尘能感觉到,这镜像并非真正的生命,而是剑塔规则根据他之前在第五层及自身展露的寂灭本源,模拟出的一个“理想化”的寂灭载体。它存在的意义,似乎就是为了考验,他是否会迷失在这种极致的毁灭力量之中。

  没有言语,没有试探。

  镜像“凌尘”动了!它一步踏出,身形如鬼魅,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!手中那柄寂灭之剑简单直接地刺出,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,只有一股将万物引向终结、让一切归于虚无的恐怖意志!

  剑锋所过之处,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,光线被吞噬,留下一道短暂的黑暗轨迹。

  凌厉!纯粹!致命!

  凌尘瞳孔微缩,不敢怠慢,秋水剑瞬间横挡。

  “叮——!”

  双剑交击,发出一声并不响亮、却直透灵魂的沉闷异响!一股精纯至极的寂灭寒意顺着剑身传来,竟让凌尘手臂的血液流动都为之一滞,混沌龙元的运转也受到了明显的压制!

  这镜像的力量,在纯粹的寂灭属性上,竟然对他形成了压制!

  “嗖!嗖!嗖!”

  镜像的攻击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,每一剑都蕴含着极致的寂灭真意,剑路刁钻狠辣,只攻不守,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、同归于尽的打法。它的身法也诡异莫测,仿佛本身就是一道寂灭的阴影,无处不在。

  凌尘将《星流遁影》施展到极致,剑招连变,将混沌龙元与自身寂灭剑意催发到顶峰,却依旧被逼得连连后退,只能勉力支撑。他的混沌龙元固然磅礴,属性上也包容万物,但在面对这种“质”上更胜一筹的极致寂灭时,竟有些难以完全化解,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。

  “嘭!”

  一次闪避不及,灰色的寂灭剑罡擦着他的肩膀掠过,万化龙铠发出一阵剧烈的波动,竟被那纯粹的终结之意侵蚀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,一股冰冷的死寂感瞬间蔓延开来,让凌尘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。

  “不行!不能硬拼它的寂灭之意!”凌尘心中警铃大作,“它的寂灭太过纯粹,几乎代表了这条道路的一个‘完美’终点。若与之在寂灭之道上争锋,等于以己之短,攻彼之长!”

  他猛然醒悟。这镜像,考验的或许并非他能否在寂灭之道上战胜“完美”,而是他能否……超越“单一”的寂灭!

  他想起了第二层那誓死守护的意志,想起了自身混沌龙元那包容、演化、湮灭万物的本质!

  “我之道,是混沌!寂灭,只是混沌的一部分,是万物轮回的一环,而非全部!”

  一念通达,凌尘眼中混沌光芒大盛!他剑势陡然一变,不再仅仅催发寂灭剑意,而是将混沌龙元那包容、演化的特性,融入剑法之中!

  “混沌演法,万化由心!”

  秋水剑上的灰色光华不再仅仅是死寂,其中仿佛有细微的星光明灭,有地水火风的重演雏形!他一剑挥出,不再是单纯的终结,而是带着一股“演化万物,亦可令万物归于混沌”的磅礴意境!

  这一剑,与镜像那纯粹的死寂之剑再次碰撞!

  “嗡——!”

  这一次,没有明显的优劣。混沌剑意与极致寂灭相互侵蚀、消磨、转化!凌尘感觉到压力一轻,那纯粹的压制感消失了!

  他精神大振,剑法彻底放开。时而如春风化雨,以混沌包容寂灭,化解其锋;时而如惊雷炸响,以龙元之刚猛,强行击溃寂灭寒流;时而又引动一丝第五层领悟的更深层寂灭真意,与镜像的剑意相互印证、碰撞……

  他不再试图在“纯粹”上压倒对方,而是以自身更加全面、更加包容的“混沌大道”,来应对这极致的“寂灭小道”。

  镜像的剑招依旧凌厉致命,但在凌尘这变幻莫测、刚柔并济、包容与湮灭共存的混沌剑法面前,渐渐失去了最初的绝对优势。它的攻击仿佛陷入了泥潭,被不断地分化、瓦解、吸收。

  凌尘越战越勇,对自身力量的融合运用愈发纯熟。他感觉自己对“混沌”与“寂灭”关系的理解,在这场与“镜我”的交锋中,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。

  终于,他抓住了镜像一个因久攻不下而流露出的、极其细微的“规则性”破绽——它的攻击模式,似乎完全遵循着某种寂灭的极致轨迹,缺少了混沌应有的“变数”。

  “就是现在!”

  凌尘眼中精光爆射,体内混沌龙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,海量的龙元奔涌而出!他弃剑用拳,将混沌龙元的磅礴巨力与一丝新领悟的、源自第二层守护剑意的“凝练不移”的意志,融为一拳!

  “混沌龙神拳——归墟镇魂!”

  这一拳,不再是单纯的毁灭,而是带着镇压、封印、乃至将一切动荡抚平、引向最终安宁的意味!拳头之上,混沌气流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,仿佛微型的归墟入口,悍然轰向了镜像的胸膛!

  镜像试图以极致的寂灭剑意抵挡,但那剑意在触及混沌漩涡时,竟被强行拉扯、分解、吸纳了进去!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翻滚的大海,虽能染黑一片,却终究被无尽的海水包容、稀释!

  “轰!!!”

  拳锋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镜像的胸口!

  没有实体碰撞的感觉,那寂灭剑意构成的镜像,在混沌归墟之力的冲击下,如同沙雕般从内部开始崩解,化作最精纯的寂灭能量,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,只留下一缕极其精纯的寂灭本源,被凌尘的混沌龙丹悄然吸收。

  第八层,通过!

  凌尘站在原地,微微喘息,感受着体内愈发圆融的力量,以及那缕精纯寂灭本源带来的细微提升,心中一片明朗。

  他战胜的不是别人,是曾经可能走向极端的自己。他证明了,他的混沌之道,包容寂灭,却又超越了寂灭。

  目光投向那已然洞开的、通往最终第九层的光门,凌尘深吸一口气,迈步而入。

  最终的考验,就在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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