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”顾晏朝正想追问。

  叶敏敏夹了块红烧肉塞进他碗里:“吃饭,别说话。”

  饭后,萧瑾琛送乔乐瑶回去,许红宁和许奕约会没过来,只剩叶敏敏和顾晏朝回知青院。

  路上,顾晏朝又追上来:“你真不再考虑考虑?我真的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!”

  叶敏敏脚步一顿,借着手电筒的光瞥他一眼,他脸上带着几分认真,又有点急巴巴的,竟不像是开玩笑。

  她没接话,转身继续走:“结婚是两个人感情水到渠成,不是为了建房子。”

  “你看啊,”顾晏朝跟上来,掰着手指头同她讲道理,“萧瑾琛和乔乐瑶都能成,我跟你论相处,也算和睦吧?双方家庭知根知底,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搭把手,家乡又在一处,他们有的问题我们都没有,就连吃饭口味也差不离。”

  他像是在列一份详尽清单:“真结了婚,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。竹艺厂的事,你想管就管,不想管就不管。我还能教你学习,你之前问我题也知道,跟我结婚对你学业也有帮助。我们不在一起不是可惜了么?”

  或许是因为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,叶敏敏从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。被他这么一说,竟觉得好像……有点道理?

  糟了,要被糖衣炮弹腐蚀了!

  不行,不能这样!

  “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,怎么结婚?”叶敏敏点出最关键的问题,顾晏朝说了半天,压根没提过喜欢她。

  “顾晏朝,”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,“婚姻不是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顾晏朝也停住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“可搭伙能搭得舒心,难道不是好的开始?古代人婚前没见过面,也能举案齐眉,现在好多相亲的,见一两次面也能成就良缘。我们相处这么久,我觉得我们很合适。”

  “举案齐眉在我看来,是下位者的卑微妥协,不是什么好姻缘。”叶敏敏皱了皱眉,尤其反感“合适”二字。

  “是我说错话了,你别较真……”顾晏朝语无伦次起来,顿了顿,语气添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,“我提结婚,不只是为了宅基地,也不是图省事。是觉得……跟你在一起的时候,心里踏实。既然早晚要结婚,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?为什么不能早结婚?”

  叶敏敏没说话。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涌上心头,她对他不是没感情,甚至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。这些细碎的日常平时不觉得,此刻被他一提,竟连成了片,在脑海里翻涌。

  顾晏朝见她没立刻拒绝,不忍再逼她,只低声道:“我不催你,慢慢想,想多久都成。”

  他落后半步跟在后面,没再说话。叶敏敏觉得,今晚的路好像比平时长了些,心里乱糟糟的,却又不像最初那样排斥了。

 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,月光落在他脸上,没什么表情,却真的挺好看。

  初见时就觉得他样貌出挑,让人晃神,后来忙着生存、相处久了,竟渐渐习惯了这份好看。此刻再看,只觉得像是女娲精心雕琢的杰作,格外惹眼。

  叶敏敏转身进屋,关上门的瞬间,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。

  啊,真是纠结死了!脑子里像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,各说各的理。

  想不出答案,顾晏朝也没再催,叶敏敏便索性缩起来,没立刻答复。

  萧瑾琛申请的宅基地批下来了,就建在离卢大夫家不远的地方。设计图是他自己画的,格局也是和乔乐瑶一起商量着定的,很快便动工了。

  大队里也渐渐忙了起来,顾晏朝扑在竹艺厂的事上,叶敏敏专心养猪,乔乐瑶一边在药铺坐诊,一边跟着林大夫学习。

  他们之间,下地干活的反倒只剩萧瑾琛一个。自从和乔乐瑶确定关系,他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精力格外旺盛,既要下地、跟着胡教授学习,还抽空帮着建房子。

  看着他那股劲头,叶敏敏都像天天喝了碗鸡汤,也抓紧时间用功学习。

  她还促成了乔大嫂她们和竹艺厂的合作,把刺绣和竹艺结合起来,添了好几个特色花样,既帮了乔大嫂她们,又为工厂添了新亮点。

  这年头自己做买卖既危险又成不了气候,和集体合作才是稳妥的办法,顾晏朝也不会让她们吃亏,算得上两全其美。

  乔大嫂还能教更多人学刺绣,让大家多门手艺,也为她们日后的营生打下了基础。

  更让人振奋的是,胡教授平反了,有人来接他回京。这本是个好开端,却也带来了打破平静的人。

  苏明意的到来,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

  “你说你是萧瑾琛的未婚妻?”乔乐瑶打量着对面的人,艰难地开口询问。

  萧瑾琛还在地里干活,苏明意是跟着接胡教授回京的人一起来到药铺的。林大夫和乔乐瑶正在坐诊,胡教授也陪在一旁。

  来接人的干部和胡教授夫妇在里间谈话,苏明意便和她们待在外间。

  从旁人那里听到这个远道而来,美丽动人的姑娘是萧瑾琛的未婚妻时,乔乐瑶如遭雷击。全凭着对萧瑾琛的信任,她才勉强稳住心神,开口询问。

  苏明意穿着一身时髦的蓝色连衣裙,头发微卷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笑意,看向乔乐瑶时,眼神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  “是,我与瑾琛哥哥自幼定下婚约,这次来就是特地寻他的。”她声音轻柔,特别的清脆好听,“他在乡下插队,家里一直放心不下。如今胡教授平反,正好顺路来看看他,也想让他随我们一同回京。”

  “婚约?”乔乐瑶只觉得脑子发昏,手微微发颤,“可萧瑾琛从未提过他有婚约。”

  “许是他觉得在乡下说这些不合适吧。”苏明意浅浅一笑,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熟稔,“你就是瑾琛哥哥说的那个对象吧?我觉得,你们不合适,你觉得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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