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二十日,南阳郡全境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。

  今年宛洛的降水量比往年大,泥泞的道路延缓了行军速度。

  但凡事都有两面,此番又得益于此,从宛城到襄阳乃至江夏一线的河流水量异常丰沛,促使大船得以通行。

  洛阳到南阳大约四百余里,洛阳中军一路陆地行军至此花费了十五日。

  而这里距离江陵足足有六百里,却可先水后陆,速度会快很多,预计七日便能抵达。

  今日雨停了,天气有些闷热。

  宛城城头,夏侯献按着剑柄,抬眼眺望城西南的淯水。

  几条黑色的长龙一字排列,正在有序登上运兵船。

  内墙土梯下,司马昭从一侧走来。

  他手里捏着一卷竹筒,随口问身前的守卫:“陛下可是在上面?”

  “是。”甲士扶着刀,回道。

  司马昭点点头,径直迈步,却是被那甲士伸手拦住。

  “?”

  司马昭疑惑地看着那人。

  此人乃是殿中司马督成济,只见他一丝不苟地说道:“请出示腰牌。”

  “瞎了你的狗眼!”

  司马昭当即大怒,“我乃御前散骑常侍、吏部尚书、武阴侯司马昭,你敢拦我?”

  正常来说,以司马昭的“涵养”,不可能对着一个粗鄙武夫如此失态。

  而他之所以绷不住,盖因他认出了此人容貌。

  成济知道,自己与眼前的司马昭有杀兄之仇,对方语气不善实属人之常情。

  要是司马昭杀了他的哥哥成倅,他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好脸,甚至还会忍不住一刀剁了他。

  此时成济看着司马昭心道:你大兄是个叛臣,我杀他得进身之阶,没毛病吧?

  不过,他很快收起心思说道:

  “卑职按规矩办事,陛下怎么交代,卑职就怎么做,还望您不要为难。”

  “你这....”

  司马昭那句“你这狗奴”就快脱口而出了,却又马上收住。

  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,他不可能、也不敢连着奉明兄一块骂。

  不情不愿地掏出腰牌和印信,成济检查无误后还给了对方,随后拱手道:“司马公,请!”

  这厮脸上还带着笑容。

  “哼!”司马昭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

  踏踏踏地走上楼梯,看见夏侯献站在女墙边,司马昭大步走了过去。

  “陛下,征南将军奏报。”

  夏侯献回首,从司马昭手中接过军报,拆开来看。

  快速浏览了一遍,把两张纸递给司马昭:“子上也看看。”

  其中一张是前线地图,乃是根据实际探得的蜀军部署情况而画。

  另一张是王基的文字汇报。

  司马昭捧着纸看完后,说道:“王将军计划在距离浮桥三十里处登岸,用步骑率先捣毁两岸发石机,之后再让水师前进。”

  话到此处,司马昭眉头皱起:“这会不会水陆脱节?为何不像之前对吴作战时那样,水陆并进?”

  子上,咱俩到底谁是参军?

  夏侯献心中调笑一句,却还是不厌其烦地为他解释:

  “情况不同。此前伐吴,我军在上游,而今却在下游。”

  “马上入秋了,大江上的风向慢慢会对蜀军有利。”

  “王基这么做是为了稳妥起见。“

  “试想一下,一旦我军步骑不能迅速攻克蜀军山上的阵地,蜀军水师便可配合山上的投石机进攻正在拆浮桥的我军水师,届时我军将会寸步难行。”

  “而王基如今这个选择,即便一时难以攻克蜀军山上的阵地也无妨,可以慢慢来,水师依旧可以保持实力。”

  “反正我军兵力占优,拿下几个营垒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司马昭恍然道,“王都督果然深谋远虑。”

  在荆州的那些年,司马昭对王基确实是心服口服。

  天边,一朵乌云悄然遮住了日光。

  这个时节,天气总是这么阴晴不定。

  夏侯献转头问司马昭:“关中那边的战报送来了吗?”

  司马昭拱手:“凉州的还未至,雍、秦几路大军已分别送来。荆州这份是加急件,故而臣专门带来呈与陛下。”

  夏侯献一上午都在城墙上待着透气,这会儿有些待够了。

  “回行辕,明日朕也该启程去襄阳了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.....

  八月二十三日,天子御驾抵达襄阳。

  选择坐镇此地,盖因地理之便。

  若汉中战场先取的突破,夏侯献便顺汉水经东三郡入蜀。

  若永安战场打破僵局,他便南下江陵,之后逆流而上。

  凉州就不去了,就算那条路先有结果,也得等汉中大军突破阳安关与之会合后,才能继续南下。

  总之此番魏国在各路入蜀路线都有下注,而且兵力都不算少。

  狮子搏兔,亦用全力。

  这就是魏国的态度。

  夏侯献来到襄阳后,行辕并未设在城中,而是选择在城南的习家池。

  这原本是后汉初年襄阳侯习郁的私家池塘,因此得名。

  亭台水榭之中,使人心旷神怡,仿佛感受不到战争的脚步。

  但来来往往的参军、幕僚和不断巡逻的甲士却不断提醒着战争就在不远处。

  汉末至魏初这段时间,荆州本地的士族其实是有不少的。

  不过在三国分立以后,零陵蒋氏、武陵廖氏、襄阳习氏、庞氏、马氏等,被刘备带入巴蜀。

  尤其是襄阳、南郡这种三战之地,土着越来越少。

  所以说,尽管习氏在襄阳仍有宗族,但已然不能叫士族了。

  习家池虽然没有被充公,实际上也差不了太多。

  王昶镇襄阳,就把习家池当疗养院一般,隔三差五就来一次。

  天子今坐镇襄阳,亦是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。

  不过夏侯献也不白住,他今日特意将习氏家主习远请了过来。

  习远哪里敢不抓住这机会,要知道有天子的一句话,习氏子弟说不定就能陆续做官,如此才能慢慢摆脱家族逐渐没落的趋势。

  于是他带了一点薄礼,携家中几个较为机灵的子弟,一同前去习家池觐见天子。

  呃,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

  凉亭外的一块草地,夏侯献在此摆了一个小宴,上来便开口寒暄道:

  “朕记得,巨鹿太守庞林的妻子正是出身襄阳习氏。”

  “正是。”习远点头,“庞太守之妻是习祯之妹。”

  “习祯是君何人?”夏侯献问。

  既然要是聊天,他自然是粗浅地了解过一下。

  习祯原属刘表,后随刘备入蜀,官至广汉太守。

  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。

  “论辈分,是仆的从叔。”习远道,“不过,仆出自远房支脉,习公应该不认识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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